“你若不让我去,我就让整个娘子军都去不成。况且我的身手你清楚,自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马秀英头一歪,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黠笑。
杨云花相信马秀英绝对有能力说服朱元璋取消娘子军的出征。但是对从小立志要学老祖宗穆桂英上战场的杨云花来说,这个出征的诱|惑太强烈了,她左右为难,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同意让马秀英混进娘子军队伍中一起出征。
朱元璋出征的当天,马秀英便将府里的琐事交给郭宁莲等人打理,孩子们也专门派了人悉心照顾。至于她自己,据说是要在佛堂为朱元璋虔诚祈祷,直到朱元璋平安归来,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准打扰,每天饮食用水只准白菱几人端进。
就在众人不疑有他的时候,马秀英实际上已经化妆成一个满脸雀斑的中年妇女,作为杨云花的亲信护卫跟在出征队伍之中。
这次她们是乘船渡江。同行的还有逊影,她懒得化妆,直接涂了一脸灶灰,乌漆墨黑得连杨云花都认不出。她看着杨云花闪亮的盔甲羡慕不已,小心翼翼地摸来摸去,“杨姐姐,回去后把你的盔甲借我穿两天。”
为什么娘子军都有盔甲,就她和马秀英没有啊,难道她们不算娘子军的人吗?难道她们与众不同的装束就不会引起人注意吗?
马秀英轻声斥道:“严肃点,现在是行军打仗期间,注意影响。”
逊影和杨云花面面相窥,悄悄吐吐舌头。平时跟马秀英和颜悦色交谈多了,还真有点不习惯她这份正言厉颜的模样。
马秀英继续问道:“你给伙头军打招呼了吗,国公的饮食起居由我来安排?”
杨云花不耐烦地应道:“说了,说了,起初人家伙头军还以为我对国公有什么企图,后来我解释半天,声明是国公夫人的嘱咐,人家才半信半疑同意我安排一个女兵过去。”
逊影可怜兮兮地问道:“只安排一个?那我呢,我怎么办?”
杨云花眼睛一瞪,“你就留在我身边!我可不想再去求那伙头军一次,看到那老色鬼的眼神就不舒服,现在行军打仗我不想把事闹大,否则还不把他的贼眼挖出来!”
马秀英敲着逊影的额头,“我做好饭还得回来,你跟去凑什么热闹?有那功夫把军情都给我打听清楚,别到时候一问三不知。”
“夫人……嗯,杨姐姐好暴力!”逊影嘟着嘴抱怨。她当然不敢说马秀英半句,索性都推到杨云花身上。
马秀英、杨云花相视一笑。杨云花无奈地嘟囔,“死丫头,你就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第三百零八章 麻脸大嫂不咋地
满脸麻子的马秀英看起来惨不忍睹,然而那亲切的笑容和温暖的目光让杨云花心中一荡,她暗藏多年的纠结突然随着这笑容烟消云散,喃喃说道:“夫人,其实我很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但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你并肩作战……”
逊影十分好奇,“咦?杨姐姐,你在哪听过夫人的名字?”
“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提过道衍大师吗?”在逊影的不停催促下,杨云花把驴牌寨还未投降前强抢道衍上山做夫的事情讲了一遍。
逊影听完捂着肚子大笑,“杨姐姐,你也太饥不择食了,居然连和尚都不放过。幸好姚大哥没有答应娶你,否则哪有费聚的事了……”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突然发现气氛不对,除了自己笑得不亦乐乎,船舱里其他两个女人的表情都非常诡异。
马秀英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悲伤和无奈,她从不主动提及那个人,但是每一次听到别人提他,她的心都变得酸楚无比。
听到杨云花说他对着群山悲呼自己的名字,马秀英顿时感觉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眼睛也火辣辣的痛。她甚至曾经想过,如果那个人当年执意把她留在苏州,是不是大家的命运都会改变,他不会出家,她也不会嫁给朱元璋。
然而历史没有“如果”,他们都按照各自的轨迹发展着。可是为何上天要这样作弄人,既然没有结果,当初何必相识?最无奈的是,每次朱元璋伤她一分,她心底就会浮现一个白衣翩翩少年的影子,越是对现在的感情感到愤懑悲伤的时候,她就越怀念那段惬淡而懵懂的岁月。
杨云花亦是做了人妇的女子,不再是驴牌寨那个对感情戆直无知的女山贼了,她看着马秀英脸上的悲伤和无奈,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加糊涂,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妥当,唯有望着脚面保持沉默。
船舱里静默了片刻,马秀英缓缓张开嘴,强自笑道:“难怪那个时候我们就像天生不对盘似的总犯冲,这下好了,把事情都说清楚,小花花心里再没有疙瘩,以后跟着姐姐去打老虎。”
杨云花和逊影异口同声问道:“打什么老虎?”
马秀英摇头晃脑,挥散脑海里的影子,“常人不是说‘打虎还得亲姐妹,上阵不离父子兵’吗?”
杨云花哭笑不得,“人家那是‘打虎还得亲兄弟,上阵须教父子兵’。”
逊影和稀泥,“差不多啦,差不多啦。咱们这次就去收拾陈友谅这头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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