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坐下来,只有程泽远一个人站着。他看着众人,一张圆脸憋得发红,已经错过发火的时机,却又拉不下面子,就这么梗这脖子站在那。
罗全此刻正在打量程世英的一双手,看了半天才在余光里看见有什么东西杵在身边,这才转过头:“泽远,你坐啊。”
程泽远找到台阶,这才坐下来,抬起头作威严状。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没人说话。
黄卓汀看了看桌上的人,朝程世英投去目光。程世英坐在上首,转头看了他一眼,浅棕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澄澈如琥珀。
黄卓汀了然,大少爷不想说话,只好由他代劳。他清了清嗓子,自动担任起主持会议的任务,双手放在桌面上,看向程泽远:
“这个……程先生,既然今天大家坐在一起,也正好谈一谈。”他斟酌了一下语言,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程泽远看向他,目光将他上下扫两遍:“你是谁?”
黄卓汀笑容一顿,只觉丹田处冒出一股邪火,被他按住:“我是财务总监,黄卓汀。”
听到他的职位,程泽远一顿,神情收敛了些,扬了扬下巴:“没什么误会。”
黄卓汀闻言,话头微顿,委婉道:“我的一点愚见,这个时候,集团股东如果能一致对外,把股价稳定下来是最好的——”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里头的行为逻辑。在他看来,程氏内部这时应该是一致对外的,赶快把集团背负的巨债甩出去才是最要紧的,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搞争权夺利这一套?说到底,如果程氏并购失败,真走到破产清算那一步,手上握再多的股票也会变成一把废纸。
程泽远显然不这么认为:“你不再说了,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不会停手。再说了,这是我家的生意,怎么能卖给郑氏?”
黄卓汀一顿,郑家还算是有最后一点良心,目前还没把郑程两家并购谈崩的消息说出去,看来程泽远还不知道这件事。
黄卓汀于是问:“您……为什么不赞成和郑家的并购?”
程泽远得到关注,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竟油然而生一股得意之情:“我也是爸爸的儿子,公司本来就有我的一部分,他要把我们程家这么多年的祖业都卖给郑氏,我不能坐视不管。”?
在程泽远看来,程世英胳膊肘往外拐是早就有迹象的。他在上学的时候就和郑家的那小子称兄道弟,同进同出,现在要把程氏出卖给郑氏,准是私底下已经谈好了什么条款,准备割掉祖业谋取私利。
一想到他和母亲遭难,拮据得司机都快雇不起了,程世英却等着钱到手就能到葡国去挥霍,程泽远就觉得他不能坐以待毙。
此时他心里充满了一种殉道者般的自豪,觉得他才是继承了程宏裕意志的那个人,将带着程氏力挽狂澜。
至于什么公司的债务,已经完全被他忘在了脑后,他知道对于上市公司来说筹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有罗全帮他操纵股市,一降一升就能融资一大笔钱。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王助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黄卓汀整个人僵住了,瞪着程泽远,觉得此人的大脑需要被风干保存,放在博物馆里供人观赏。
再不济,他都建议这位公子哥去医院里照个X光片,看看大脑上是不是光滑一片,半条褶皱都没有。
黄卓汀难以掩饰震惊,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
他被气的舌头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低头掐了掐眉心,手掌按在桌边,尝试着跟他讲道理:“程先生,有没有可能,这桩并购案一开始是您的父亲牵的头?”
程泽远对这件事也有自己的见解:“我爹年纪大了,脑子不是很清楚,如果不是程世英在他身边控制着他,爸爸怎么会同意?”
黄卓汀哑口无言。
他也是名校毕业,一路过关斩将爬到今天的位置,第一次觉得这幅伶牙俐齿生了锈。他看着程泽远,觉得把柄手电筒打在他脑后,两束光能直接从他的眼眶里射出来。
是他的估计地太高了,黄卓汀想,他第一个见的程家人是程世英,就以为剩下的人也是一样的水准。但程泽远显然是个真空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巨婴,而且还小家子气,估计从小到大唯一付出的努力就是争取程宏裕的宠爱。
这种没有水准的’坏’杀伤力更大,因为根本无法和他达成任何成年人之间的、有效的交流。
黄卓汀罕见地感到手足无措,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程世英。
满桌人,只有程世英一个没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半张脸隐在黑暗里,浓密的睫羽掩着,脸上没有表情,似乎是正在思考着些什么。
黄卓汀观察他的神色,忽然心里一惊——程世英不会是想顺势甩锅吧?
程氏现在可不是什么香饽饽,现在有蠢货主动上来顶雷,程世英如果顺势把手头的股份和法人位置转让给程泽远,那他就可以顺势解套。而且这是个私生子,到时候他被股民、银行怎么整都不心疼,程世英大可撒手不管,到国外逍遥快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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