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将周南岳叫来,吩咐了另一件事。
自常德益贪墨一案过后,在殷殊鹤的暗中运作下,周南岳从原先位置往上升了一级,对于殷殊鹤让他亲手报仇一事,周南岳在心中感激涕零。
然而,在听完殷殊鹤的话以后,绕是他已经决定从此任其驱使,效犬马之劳,依然大惊失色,看了看左右,低声道:“督公这是何意?!”
“若是稍有不慎——”
殷殊鹤没有看他,只将窗棂拿木棍支了起来,抬眸望向天上被一层雾笼罩着看不分明的月亮,眼中波澜不惊,淡淡道:“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若事成了,我便赏你黄金千两,若不成……”
殷殊鹤眉梢很轻地挑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笑了一声,不疾不徐道:“若是不成,我还有后续交给你办,届时还是赏你黄金千两。”
周南岳还想在劝,但对上殷殊鹤那张阴柔昳丽面容上隐约透出的一丝决然,心中一惊,最终还是压下所有的担忧与惶然,双手抱拳沉声道:“属下遵命!”
周南岳走后突然刮起了风。
厚厚的云层将月亮挡在后面,不多时便下起了雨,电闪雷鸣之间,豆大的雨珠顺着敞开的窗户刮进来,像极了上辈子逼宫前夜的景象。
殷殊鹤并没有觉得冷。
他反而感觉身体里有股火热的冲动正在发酵,令他迫不及待想看清什么,想证明什么。
于是在沐浴过后,他走到了卧房内的铜镜面前,面无表情地解开了衣衫,垂着眼帘,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上辈子萧濯说喜欢他。
同他亲吻、拥抱,像夫妻一样,在床榻之上做尽缠绵情事。
殷殊鹤虽然谨小慎微,依然无法自拔地深陷其中,乃至于前世一败涂地,输得一无所有。
但人心难以自控。
重来一次即便还是分不清萧濯的话是真是假,他依然决定再试一次。
或许他骨子里跟萧濯一样也是个疯的。
但既然能在人头落地之后再活一次,若是还像上辈子一样愚蠢畏缩,他怕自己不会甘心。
看着铜镜里倒映出来这具曾经令萧濯爱不释手的赤裸身躯……虽然他不明白自己这幅残缺不全的身子究竟有哪里好,但若是萧濯通过了考验,这辈子,他便将彻彻底底将自己交给他,连身到心,毫无保留。
若是没有……殷殊鹤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过是再被骗一次。
他很平静很自然地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慢慢将衣衫穿好。
这边,萧濯还没下轿辇李德忠就迎了上来,看着萧濯吊起的胳膊和外袍上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血迹,又是着急又是担心,还没说话就先老泪纵横起来,哽咽道:“哎呦,我的殿下——”
“这是怎么弄的,哪个天杀的恶人胆敢谋害殿下!不过是出了一趟行宫,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好了好了,”萧濯被他念叨得脑仁生疼,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拍了拍李德忠的肩膀,“公公莫急,皮肉伤而已,过几日就好了。”
“这这这……这让奴才如何不急?”李德忠抹了眼泪却还是不放心,一路小心翼翼扶着萧濯往里间走,嘴上问个不停,“太医怎么说的?可会发炎?该如何换药?可有忌口?”
但其实萧濯的伤远没有在皇帝面前表现得那么严重,虽然失血过多导致他整个人都有些昏沉,但他却没什么睡意,满脑子都是殷殊鹤。
趁着夜色让李德忠传令薛斐,问过那二十多个刺客的尸体的后续安排,确认没有疏漏以后方才屏退了众人,躺在床上闭上眼回想今日马车上发生的种种。
萧濯只感觉一会儿心头火热,一会儿喉头发苦,一会儿甜蜜难耐,一会儿又心生恨意……各种复杂难明的情绪堆积在胸口,令他辗转反侧。
他恨自己竟然到今日才察觉到殷殊鹤也恢复了前世记忆的端倪。
同时后悔自己竟然从未发现殷殊鹤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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