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毫无节制地抽了六年,在很多个绝望的、难熬的、几乎无以为继的时刻,洛厄尔都是靠着这个东西转移注意力,那种瘾早就已经深入骨髓,跟他密不可分,实在太难戒断。
天知道这几天洛厄尔有多少次习惯性摸上自己平时装着香烟的口袋——
在不知道怎么回复陆慎信息的时候、在陆慎面前手足无措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有没有露出破绽的时候、跟陆慎对视便控制不住心脏狂跳的时候……
洛厄尔都控制不住想点上一根白兰地味道的香烟,深深吸上一口,让焦油和尼古丁循环过肺,仿佛这样才能镇定和冷静下来,恢复往日的从容。
但不行,不可以,不应该。
因为六年前那个洛厄尔是不会抽烟的。
不知道洛厄尔在想什么,看他半晌都没动静,格兰特有些莫名,突然生出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你不会是怕希奥多亲王介意吧?”
“真的假的?我的天呐,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洛厄尔吗?”格兰特说:“还是我出现幻觉了?又或者是你在亚历克星受什么刺激了?”
格兰特是一名极其富有争议的军雌。
他出身在奥诺里西部一个贵族家庭,因为亲眼目睹过无数次身居高位的雌父被满脑肠肥的雄父鞭笞到鲜血淋漓,却因为深度标记而无法反抗,只能跪地求生,所以他从小便决定,绝不能让自己也沦落到这种境地。
但他也不会像洛厄尔一样拼死跟本能抵抗,将自己逼到精神力暴乱的程度。
他出手阔绰,一直以来都熟练游走在不同雄虫之间,接受他们的临时标记,通过这种浪荡的方式获取自己生存所需的信息素。
也正是因为如此,格兰特的名声在首都星并不算好,甚至长期位于雄虫坚决不能匹配的未婚雌虫榜首。
当然他并不在意,甚至这更合他的心意。
他还曾经劝过精神海即将崩溃的洛厄尔不要倔强——像他这样活着不也很好吗?
洛厄尔知道格兰特是为了他好。
他们是竞争对手,是战友,同样也是一起在前线出生入死的朋友,洛厄尔很清楚格兰特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么难堪,如今这种生活不过是他唯一能替自己选择的反抗方式罢了。
只不过他们心中的观念和坚持不同。
洛厄尔永远走不了格兰特给他指的那条路。
“你没出现幻觉,我没受刺激,”洛厄尔最终还是将格兰特给他的烟放进口袋里没有点,“说正事吧,今年的联合演习——”
“别啊。”格兰特根本不想转移话题,直接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洛厄尔面前,万分好奇道:“希奥多殿下究竟有哪里不同,竟然能让你变成这样?怪不得我在星网上看到那张你戴面具的照片。”
“还有这脖子上的吻痕……”格兰特眼神再次瞟到洛厄尔颈间,红色的吻痕印在冷白的皮肉上,不难看出昨晚曾经发生过多么暧昧的事,挑了挑眉直接问:“你跟希奥多亲王上床了?很激烈嘛。”
“……”洛厄尔面无表情用警告的眼神望向他。
“好好好,”格兰特忍不住笑出了声,举起双手道:“我不说了。”
但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什么,格兰特那双向来戏谑又随意的灰蓝色眼眸里多了一丝认真的意味,他低头将烧了一半的烟蒂在烟灰缸中按灭,望向洛厄尔微微一笑,由衷地送出祝福:“不管怎么说,还是真心祝贺你。”
洛厄尔跟他对视。
他知道格兰特口中所说的“祝贺”,并不是祝贺他接受了一只雄虫,也并不是祝贺他即将摆脱精神暴乱而死的命运。
而是祝贺他终于放下了那段藏在心中无法割舍的往事。
是的——洛厄尔曾经跟格兰特提过陆慎的名字。
当时洛厄尔遇到发情期,渴望被标记的欲望翻滚,后颈虫纹以及精神海因为缺乏信息素疼到无法站立,甚至连枪都拿不稳。
格兰特不明白洛厄尔为何坚持,甚至冒着昏厥休克的风险,也要连续注射三针抑制剂。
就在他想用光脑联系自己认识的那个释放信息素非常大方,而且在床上也不算太过分的雄虫时,洛厄尔用冷汗涔涔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胳膊。
“不可以。”洛厄尔一字一顿地说:“不可以。”
“我不需要任何雄虫的标记,”洛厄尔深深呼吸,瞳仁变成无机质冰冷竖状:“我绝、对、不、会、让、雄、虫、碰、我。”
可三针军用抑制剂打下去,副作用大到可怕,洛厄尔马上要上战场,格兰特都不知道他该怎么在异兽潮中活下来。
他忍不住质问洛厄尔:“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不过是临时标记而已。”
“贞操有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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