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李流风还相当不满意地叨叨着诸如“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呐”“我当年一天就学会了”……这一类“好汉偏提当年勇”的话。
原来再怎么风华绝代的美女,唠叨起来都和我妈一个模样。话说我觉得她真的越来越像我妈了。
我冲她瘪了瘪嘴,自顾自生火做饭,不理她。
然后她怒了。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我的必修课改成了每日双手提着重物绕着屋后的十来棵古树疾走,每绕行一圈便攀行一棵大树,如此往复循环,直至将所有古树都爬遍为止。
这一次我终于忍无可忍地掀桌了:“我又不是猴子!为什么要学爬树?”
李大美女仪态万千地啜了一口清茶,“上次小毒物来的时候,你也爬得挺快的啊。”
“那个……”我一时语塞,“……那不是在逃命吗?”人逃命时的潜能一向是无穷的。
她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谁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会来,若是我正巧又不在……”
她故意把尾音拖得极长,让我情不自禁地想到毒蛇蜈蚣蝎子蚂蚁……在面前乱爬的情形。
然后我投降了。
在李流风的魔鬼训练下,每天都累成一滩烂泥,倒在床上就睡得像头死猪,我几乎已经……连梦都不做了。
清晨醒来,枕畔也不再有莫名的濡湿。
我想,大概是最近吃得很好的关系吧……所以不会再在梦里流口水了,一定是这样的……
但是在爬树课间休息的时候,李流风突然问了我一句话,打破了我所有的自以为是和……自欺欺人。
她问:“都史是谁?”
刚端了一杯茶,正要递给她,我心一颤,不知怎地便再也握不住杯子。
眼看着那只竹杯就这么直落而下,砸在了山石之上,又被撞得横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了下来,杯沿上已经被摔出了老大一个缺口。
我赶忙过去拾了起来。
这只竹杯跟了李流风多年,连淡黄色的竹胎都已呈现出了一种深紫色的光泽,可见主人常常摩挲,多半是心爱之物。
摔成这样,显然是不能再用了,忍不住埋怨她:
“我接不住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接一下。”
刚才……她很明显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愿,否则以她的身手怎么可能接不住。
李流风淡淡地道:“坏了,便坏了吧,什么东西都有坏的一天。”瞥了我一眼,又问道:“都史是谁?”
她向来极为固执,若是真想知道什么,就是挖地三尺剖心开腹……也是一定要问出来的。
所以……
我垂下头,藉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是……我的未婚夫……”
我从来不知道这几个字吐出来会是这样的艰难,我也从来没想过还会有一天跟另一个人说起……他……
李流风挑了挑眉,“他人呢,怎让你一个人单身在外?”
“他……死了……”我紧紧捏着手里的杯子,以免自己太过失态,“我父……父亲借口商议亲事,设下了伏兵。他全家都死了……是我四哥带的兵,是我四哥带兵杀的他……我,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他一直到死,都以为我喜欢的是别人……”
如果,那天在汗帐外,我能回应他;如果,在更早的时候,我能正视他……
现在……我是不是就可以有更多的回忆来想念他?
手腕忽地被人握住,随即整条胳膊一麻,便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掌。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掌心传来的刺痛感,和点点殷红。大概……是刚才不小心把竹杯握得太紧,被缺口处的尖锐刺到的吧……
望着手掌,我还没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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