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铁链锁着他,不是太残忍了吗?”我问,又扔了一块肉给他。
“要是不锁着,他就会疯狂地杀人。人与狼的血液混合使他疯狂了。他不会只在饥饿的时候杀人。如果被放出去,他就会不停地杀人。”
“没有办法治好吗?”我为狼人感到难过。
“治不了,这不是病。不是他感染了,而是他生来就这样。他就是这样。”
“怎么会这样呢?”我问。
埃弗拉严肃地看着我。“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望着笼子里那个毛乎乎的野兽,他撕扯着生肉,就像撕扯棉花糖一样。我吸了口凉气,说:“还是算了吧。”
我们又干了一些别的杂活,削好晚上吃的土豆,帮着修理一辆汽车的轮胎,花了一小时油漆一辆大篷车的车顶。埃弗拉说大多数日子都是这样,在营地上转悠,看有什么事要做,谁需要帮忙就帮一把。
傍晚,我们把一大堆罐头和碎玻璃搬到了双肚拉莫斯的帐篷里。这位超级大胖子什么都吃得下去。我想留下来看他怎么吃,可是埃弗拉把我拖走了,拉莫斯在台下吃东西时不喜欢别人在旁边看着。
我们有许多时间可以支配。休息的时候,我们讲自己的故事,告诉对方自己从哪里来的,怎样长大的。埃弗拉的父母是普通人,他们生下他时吓坏了,把他丢在孤儿院里。他四岁时,一个坏心肠的马戏班主把他买了出来。
“那段日子真悲惨,”他轻声说,“他老是打我,把我当蛇一样对待。他把我关在一个玻璃笼子里,让人们掏钱来看我,取笑我。”
他在那个马戏班里过了漫长而痛苦的七年,被拉到各个小镇上展览。他觉得自己是个丑陋的怪物,一无是处。最后,是高先生救了他。
“一天晚上,”埃弗拉说,“他从黑暗中突然出现,在我笼子跟前站了很久,一句话都没说,我也没说话。”
“马戏班主来了,他不认得高先生,但猜想这是个有钱的主儿,有意要买我。所以他就说了个价钱,退后一步,等着回话。”
“高先生有几分钟没说话。然后他左手抓住那马戏班主的脖子,捏了一下,那个家伙就瘫到地上,一命呜呼了。高先生打开笼门对我说:‘我们走吧,埃弗拉。’我想高先生能看透人的思想,要不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埃弗拉沉默了,眼神遥远而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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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看点儿绝活?”他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当然。”我说。
他转过脸对着我,伸出舌头,舔到上嘴唇,接着又舔到了鼻子!
“噫——!恶心!”我兴奋地叫道。
他缩回舌头,嘻嘻一笑。“我有世界上最长的舌头,要是我的鼻子够大的话,我可以把舌头从鼻孔里一直伸上去,然后再绕回到嘴里。”
“不可能!”我大笑道。
“也许不可能。”他咯咯笑道,“不过反正是够长的。”他又伸出舌头,这次是舔鼻孔,舔完这只再舔那只。看着虽然倒胃口,却十分好笑。
“这是我见过的最倒胃口的动作。”我笑着说。
“我打赌你希望自己也能这么做。”埃弗拉说。
“就是我会,我也不想做。”我撒了个谎,“你舌头上不会粘到鼻涕吗?”
“我没有鼻涕。”埃弗拉说。
“什么?没有鼻涕?”
“是啊,”他说,“我的鼻子和你们的不一样,没有鼻涕、脏东西和鼻毛。我的鼻孔是全身最干净的地方。”
“它有什么味道吗?”我问。
“你去舔舔蛇的肚子就知道了。”他说,“味道是一样的。”我笑起来,说我并不那么感兴趣!
后来,暮先生问我这一天干了什么时,我简单地说:“交了一个朋友。”
第十章
我们已在马戏团里过了两天两夜。我白天和埃弗拉待在一起,帮他干活,晚上跟暮先生学习吸血鬼的功课。我睡得比以前早了,但很少在凌晨一两点之前上床。
我和埃弗拉建立了牢固的友谊。他比我大,但是很害羞——也许是他过去的经历造成的——因此我们很合得来。
第三天,我看着这些大篷车、小汽车和帐篷,觉得自己在这个集体里已经待了好多年。
我开始感觉到一直不喝人血的后果。我的身体已不如以前强壮,行动也不如以前敏捷,视力下降,听觉和味觉也比以前迟钝了。我依然比做人的时候强壮和敏捷,但我能觉出我的力气在减少,每天都减少一点。
我不在乎。我宁可损失一些元气,也不愿去喝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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