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迟不想多聊这些往事,转而询问:
“你品行端正心性极佳,怎么会跑去当血雨楼的掌门?血雨楼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谢尽欢也没隐瞒:“我起初就是江湖浪子,在外斩妖除魔,打着血雨楼的幌子查线索,不曾想江湖人瞎传,把我吹成了血雨楼第一杀手,沈金玉一死,还说我是楼主。我寻思这么大个门派,也没人要,就去试试,结果还真就成了掌门,目前正在让他们改邪归正,做正当买卖……”
因为过程听起来有点离奇,叶云迟半信半疑,想了想道:
“这么说来,谢尽欢打你还真是不分青红皂白。血雨楼招惹了谢尽欢,他们让你上位,可能就是想让你当替死鬼,如今虽然没被清算,但也只能给谢尽欢当走狗。你切记当心,往后如果有麻烦,随时来找我,我帮你收拾此人……”
“……”
谢尽欢不明白叶师姐为何对他有这么大的成见,略微斟酌询问:
“叶前辈知道谢尽欢师长是谁?”
叶云迟摇了摇头:
“反正是修行道老辈,在巫教之乱中立下赫赫功勋,被天下人敬仰,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在背地里干过多少天怒人怨之事,你根本想象不到。如今这天下,还在这些人掌控之中,知道太多可能引来祸事,所以你也别乱打探,日后也别因名望轻信于人。”
谢尽欢感觉这说的就是白毛仙子,因为叶师姐看起来苦大仇深,也不好胡乱开脱,只是微微颔首,又把目光投向了街景。
轰隆隆……
天空闷雷滚滚,黑云犹如压在头顶,街道上时明时暗,看似繁华却又宛若暗藏龙蛟的沸水。
谢尽欢见奶瓜师姐有点沉闷,应该是被勾起了伤心事,想想稍作沉吟,来了句: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人生得意须……诶?”
?
叶云迟扶着男子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前行,本来心事重重,忽然听到词赋,明显愣了下,转过头来:
“须什么?”
谢尽欢感觉这韵不太对,且上下文不搭,但脑子里全是‘尽欢’,忘记原版是啥了,便尴尬道:
“我只是随口念叨几句,腹中文墨不多,献丑了。”
叶云迟明显是个顶配版崇文院第一大奶,对诗词歌赋可比修行道感兴趣多了,仔细琢磨:
“你这几句,可不像是随口念叨,以前也出自书香门第吧?最后怎么入了江湖?”
谢尽欢摇头一笑:“唉,说来话长,家父原是衙门小吏,我三岁立志读书,琴棋书画君子六艺都有涉猎,本来还想考进丹阳学宫,但可惜世事无常,十六岁时家父被奸臣打压,发配岭南,路上还遇上了贼寇,几乎满门尽灭,我也就此流落江湖,所幸后续遇到的林小姐的长辈,对我颇为照拂,才了结恩怨走到现在……”
因为全都是实话,谢尽欢说起来自然没什么心虚,甚至想起过往遭遇,还有点感叹。
而叶云迟作为女夫子,听见这故事,那真是同情心泛滥,轻叹道:
“怪不得年纪轻轻,心志却如此坚韧。人活一世,各有各的苦处,能撑过来就好。”
“叶前辈也一样。”
谢尽欢颔首一笑,途径街边摊位,发现叶云迟扫了眼卖骨笛,就随手拿起一根,凑到嘴边尝试:
“嘟~呜呜……”
骨笛属于很原始的乐器,如今多流行于北境草原,音色苍茫幽远极富感染力。
摆摊的小贩,闻声微微一愣,上下打量被气质女侠扶着的粗鄙武夫:
“哟呵,大侠还是个行家,北方过来的?”
谢尽欢轻笑了下:“常年走南闯北,略懂一些,谈不上行家,而且这也不是北方货,用的骨头取自黑鹫,产自岭南,掌柜打‘草原神鹫’的招牌,有点欺负外地人了。”
小贩眼神讶然:“取自山泽灵禽,怎么可能卖二两银子,不过大侠怎么知道出自岭南黑鹫?”
“音色不对。黑鹫在南疆食腐,不怎么飞,骨密度很大,草原神鹫据说永不落地,骨头很轻;虽然卖相处理过,两者看起来差不多,但这骨笛吹起来很闷,没那味儿,正常造假,都是用烽州那边的蛇雕冒充,掌柜的有点太省成本了……”
“唉,大侠确实见多识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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