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怎么样,她是我们家恩人,得保证她得到最好的治疗。”
听到欧阳澜,韩亦的目光沉了一下才说:“那天的情况听说确实危险,林清通知欧阳澜时,陆教授已经开车往耶路撒冷去,欧阳澜在追到陆教授拦停她的车时汽车炸弹正好爆炸,欧阳澜把陆教授护在怀里,她自己背部三分之一面积烧伤,这倒可以皮肤再生,只是过程要些时日,以色列医学界在这方面非常有优势,但她右手大拇指筋脉被飞起的玻璃弹片割破,那可能对日后生活有一定影响。头部摔在地上时震荡,但现在已经清醒了没什么问题。唉…”
陆思柏知道韩亦这最后一叹是在叹什么,一个年轻姑娘,婚都没结,本来好好的,突然就烧伤加手残疾。他沉默了一会说:“她的医疗费用我弟弟会全权负责,她还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全力去满足。”韩亦唔了一声,对于一个失业的人来说能有什么要求嘛。如果要自己做生意,那在这边有后台要风生水起是极快的事。或者是想报前公司一箭之仇?那如今中资公司收购外资在华分公司的事也常见。
林清手里攥着一个圆形玉佩的吊绳,圆边里嵌的是一只白玉兔子。那是许逸的东西,许逸属兔,出生那年她爷爷把自个珍藏了大半辈子的玉佩传给了她,那是许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十六岁那年许逸突然把这块玉佩塞给林清,并嘱咐林清千万别说出去东西在哪。
后来听说许逸为了这玉佩得到她爸爸对她的平生第一顿打,但她就是没说出去玉佩在哪,只说丢了。林清不懂这是为什么,去问陆澈,结果得到的答案啼笑皆非。原来许逸在上高中后遇着了个“对手”,是个男生。那个男生什么都要和许逸比,两人从一开学就有点水火不容的意思,什么损招都往对方身上使过。
结果高一要结束的时候,许逸收到了那男生托别人给她的一封信,她当场就拆开了,结果那信上只有几句话:我到今天才明白自己所有欠揍的行为都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原来我早就喜欢上你了!你是那么可爱,就像你脖子上的那只小兔几一样可爱!我爱你小兔几!
当时站在许逸身旁的人当场就念出了这信的内容,大伙都有点惊恐时,许逸却异常淡定的把信一扔对那带信的人说,让她转告那男生,这招不仅损,还阴。想用这么阴损的招数打败她,想得美。
听陆澈说,当时的许逸是一本正经的认为那男生是玩不赢她了在出损招,所以根本没当回事。但是她可以把那男生抽风的行为不当一回事,却不能忽略同学们突然之间开始叫她小兔几。这外号对于她听来简直不可忍受,而且越来越觉得是那男生的阴谋得逞了。所以在高二上学期的元旦晚会上班上编排了一个所谓的小兔几舞让她当领舞后,她突然之间把玉佩送给了林清,然后就要求转学。
后来的事怎么样都好,小兔几这个名字却真正成了许逸的“死穴”,不管是陆澈还是林清,只要一叫她这个名字,她就任君差遣,不敢妄动。
“贺喜你知道吗,这么久了,我能安安静静的看着她的时候就是四天前那个晚上,那时候我好满足。从我知道她是许逸那天开始,每回见面都来去匆匆,每回分别我都提心吊胆,我害怕不会有下一回的见面。或许我真的太想她平安了,所以才被你们当了一回棋子。我现在不想怨也不想说什么后悔的话,你们的行为只是让我看清了一件事情:在她的事情上,只有她是站在她自己那方的,除她自己之外,再没有别的人。你们全都带着自己的私心、欲望亦或秘密使命去接近她,如今连我也利用。现在,她连我也不要了,你们满意了吗?或许你是不满意的,不然,你现在怎么还会出现在我面前。”林清抱着腿缩在沙发上说完这些话,额头抵在手上的那块玉佩上,眉心很快被印出了印子——是一只有点模糊的兔子。
贺喜递了纸巾过去,几次欲开口讲话,几次又不知该从何讲起。好一会叹了一声:“那我现在补偿,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林清迅速抬起头,眼睛还在滴泪,却凄然的笑了一声:“贺喜你觉得我真的是个傻子吗?你认为我还会乖乖的说好是吗?你走,马上离开我家。”多年养成的良好修养让林清在这时候也不会大喊大叫,但情绪用隐忍的方式爆发其实更让人心疼。
贺喜就觉得自己这时候真是个罪人,他不是傻子,林清和许逸之间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女生之间的友谊这他已经觉察到了,所以他这会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有刚刚新婚的妻子,他和妻子之间浓烈的爱让他懂得尊重世间任何真心付出的爱,也让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有一天被爱人背叛,那将是一件多么不可承受的事情。比如他和林清之间的“绯闻”,他说不是真的,妻子便无条件相信他,但他依然记得妻子问他时的小心翼翼的表情,那让他很心疼。
“你不想当面向她解释吗?这么一个路过来,我除了让你交给她一部带有窃听器的手机我有做过伤害她的事吗?如果我真的要对她不利,她回不到中国,林清你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不要任性了好吗,我需要你陪我过去,也只有你能接近她让她明白我们是在帮她。”贺喜说完看了一下手表,韩亦放出的消息应该把境内境外要对许逸不利的消息都吸引向了尼泊尔,但他们很快会发现那是烟雾弹,所以在要他们发现之前找到许逸,即使说不服她,也能在关键时候帮她一把。
“如果你们是真的在帮她,那为什么不选择光明正大的和她谈,而要窃听她和她妈妈的谈话?”林清已经擦掉眼泪,红着眼睛盯着贺喜,表情有些冷酷。
贺喜想了一会才摇头:“我这样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许逸她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她或许已经知道了他父亲那件事的定性,但她不相信,所以想自己查清楚,可是以她的力量这是不可能的林清。就算她拿到她父亲留下的东西,也不一定能解密。到时候万一她误以为那是她父亲被定罪的根源而毁掉那些东西,那她父亲和她的事这辈子也不可能再翻过来了。她不合作,我们不能强迫,只能用这种手段。你知道吗,中情局在她伤好后等她等了两年多一直到如今,就是怕一旦对她用强,她会毁掉东西。”
林清听完面无表情。既然都不相信许逸和她父亲会叛国,那事情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如果许逸的父亲真的有给许逸留下为他洗清罪名的东西,那许逸还会等这么多年——一直忍受着父亲被定罪的污名…忍受着不能和家人团聚的悲苦…忍受着一路逃亡的极度恐惧?或许这一切都是假的,或许许逸的父亲从来就没留下什么东西。如果所有人知道这才是事情,那么,他们将会对许逸怎样?
想到这,林清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对贺喜看了好一会才慢慢问:“你们怎么确定她父亲就一定有东西留下来?如果真的有能洗刷他罪名的东西,他当年就应该拿出来了。”贺喜像是预料之中的点头:“中国的国安、军情,美方的中情局,甚至俄罗斯的克格勃都有派人在参与这件事,你认为他们都在没根据的玩?你知道我们窃听许逸和她妈妈谈话的另一个原因吗?我们怀疑她父亲有可能不是直接传递信息给她,而是在长达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里将信息埋在她的潜意识。之所以这样怀疑,是因为让他父亲出事的那件事也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林清,凡事讲一个契机,能让许家的事翻过来的契机,就是年底。所以我们得快,你懂了么?”
如果这又是一次阴谋,林清觉得自己已经陷进去了。有些没力气的问道:“她在哪?”“哈尔滨。今晚的飞机,有问题吗?”贺喜问完,林清有些痛苦的摇头——能见许逸能给她当面解释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欧阳澜舔舔嘴唇,小声用英语叫了声水,但是护士在背对着她挂药,没听见。陆澈这时仿佛听见了般走过去俯身小声问道:“是想喝水吗?”见欧阳澜眨着眼皮,她赶紧给倒了杯水,先用围兜给欧阳澜垫在下巴下,然后才用小勺小心的喂着。
喝了两口,欧阳澜不肯接了,想说什么,却一下被还没完全吞咽的水给呛道,连咳了好几声。护士这下听见动静转过身来了,问清怎么回事,对陆澈说:“以后喂她水稍微扶起来些再喂,要是呛到气管里就不好了。”欧阳澜这操心的命,虽然自个都不能动了,但还就见不得人家说陆澈,刚想反驳几句,陆澈却按住了她的手让她别说话。
等护士走后,房间一下安静下来,欧阳澜眼珠子嘀咕的转了两圈哑声笑了:“你给我系的这玩意儿不会是你儿子用的吧。都说了让你没事不要过来你还偏跑来,你自己都虚得很。”“我没事的,只是来看看你。我妈妈在照顾小家伙,我觉得睡在床上还不如走动走动。”说到这陆澈停了下来,轻握往欧阳那只受伤的手,有点艰难的叫了她一声:“真的…不要通知你爸妈过来吗?我想照顾你,可是我暂时还有心无力。”
有这句话,欧阳澜觉得够了,咧着嘴笑也不说话。她父母离异,母亲在早年远嫁加拿大,父亲在国内也早有新家,她是多出来的那一个。从小吃的穿的用的比别的孩子好几倍又如何,比得上家长会没有家长来参加的难堪么?比得上周五放学回家被爸妈接走的孩子幸福么?现在自己有能力成家了,所以早已抛却那早就不存在的父爱母爱,只想找个能和自己组织家庭的女人好好过日子,彼此帮扶过这一生。
“暂时不回去,是在等那个人回来么?”欧阳澜试着右手用力想握住陆澈的手,但发现不行,根本做不到。见陆澈不说话,她干脆直接问了出来:“是许逸吗?”陆澈很久才点头,在她点头的瞬间,欧阳澜别过头去不让她看到自己涌出的眼泪,过了会带着鼻音问:“如果她早已经… 爱上别人了呢?那你…”“你是说林清吗?”——原来,真的都不傻。
“暂时不回去是因为张家睿知道我怀孩子的事了,我爸妈都不想我这时候回去受骚扰,他不知道我在以色列,所以暂时留在这边对我还有宝宝都是最好的选择。还有你,你受这么重的伤,在你不能离开以色列之前,我不会走。”没说到许逸,欧阳澜却一点也不庆幸,越藏着不说的理由,越是放在心里最珍视的。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欧阳澜快睡着时,听到有人在那她,睁开眼睛一看,易珂一脸焦急的站在那。一瞬间惊讶、感动,还有些许愧色。而陆澈在见到易珂的第一时间就猜到,这个女孩和欧阳澜之间,不是同事那么简单,还有别的关系纽带,比如:曾经的情人。而且,这个女孩显然一直旧情难忘。
哈尔滨某城郊,这的房子都陈旧且年久失修,已经被纳入旧城改造的范围。这住的大多是些本地低收入人群和外来工作者,到处都显出杂乱无章。不远处有人骑着小三轮,绑在三轮前的喇叭喊着收破烂。骑车的是个穿着某工厂工作服的男人,留着没刮干净的络腮胡,戴着藏青色的帽子,手上的手套脏黑的,鞋子不知道本来就是黑的还是被染得看清原来的颜色。应该是附近哪家工厂上班顺带收点破乱养家胡口的,这一块很多这样的人,有的下班后卖水果卖衣服,有的修鞋修旧电器,还有的就收破烂。
小三轮停在一家人的院门前,男人的声音有些细,问屋主有没有破烂卖。院里有个小女孩在一张石凳上写作业,抬头看了一眼男人,摇头说:“我妈妈出去买菜了,我不知道有没有破烂卖。”收破烂的笑笑啊了一声:“那能给我口水喝吗小姑娘,我这带出来的水喝完了,口渴得厉害。”小女孩为难的想了一会:“我妈妈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不过你等会,我给你去打水。”
小女孩转身往屋里去,收破烂的坐在门口大树下等,北方九月傍晚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但他看到小女孩还穿着一双凉鞋,身上的衣服也洗得有些掉色。五年前才六岁的小孩如今已经这么大了,时光匆匆,不得不让人感叹。
小女孩才把水端出来,她妈妈就是回来了。一见自家门口坐了个陌生男人,她本能的警惕:“小是,回去做作业!”“妈妈,叔叔说他渴了。”小女孩有点委屈。“大姐,是我向你家孩子讨口水喝,你别说她了…对了,你们家有破烂卖吗?”——一个女人单独带着孩子,而且是女孩,教会孩子防备该防备的是必须且非常正确的,但显然眼前这个女人不仅是防备该防备的,而是在防备一切。
特技化妆不是韩亦教的,是中情局的人教的,这招在短时间内避开对方追踪非常有用。化了妆的许逸看着这个曾经乐观豁达的女人如今已被生活折磨得如惊弓之鸟,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面前的,是董其民的妻子,她曾经一直叫阿姨的女人。
见她一直说没有破烂卖,许逸突然瞄向了院里那只狗碗。不管她信还是不信,许逸最终还是忽悠她把狗碗当古董卖了,两万三,不算多但也算一笔小横财。把那只破狗碗装好后,许逸撕下一张纸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递过去:“大姐,您再多找找,有和这相似的,您就打电话通知我,千万别卖别人啊,他们可比我坑多了。”
许逸是想,如果董其民一直暗中和家里有联系,那么他妻子一定会在闲谈时将这件事告诉他,他只要看过那张纸条上的字,就知道是谁是在找他了。虽然那人在他的认知中已经死亡,但他会冒险一试的。
住的地方就在穿过这一片旧城区的一家酒店,选酒店是因为人多,而且住的楼层颇高,在万一被围堵时能有缓冲时间逃生。她能想到的,教她这一切的师父也能想到,贺喜带着林清也入住了这家酒店,这附近确实有个旅游景点,住这非常说得过去。但是贺喜怎么猜也猜不到,许逸这回用的是男性身份入住,即使两人擦肩而过,以他的眼力,反应过来的时间也足够许逸离开这里了。
林清精神虽然不太好,但还是听贺喜的话,入往后没窝在房间,而是四处走动。来之前父亲和她谈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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