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间一方素帕飘落在地,帕角赫然洇着暗红血渍。
“母亲!”
司徒长恭捡起帕子的手微微发抖。
窗外忽然传来淅沥雨声,蔡氏望着儿子铁青的脸色,突然扶着案几剧烈喘息:“原不想让你忧心。。。自打云姝断了我的补药。。。”
她惨然一笑,“也罢,横竖我这身子。。。”
“她竟敢断母亲的药?”
司徒长恭额角青筋暴起,佩剑穗子簌簌颤动。
蔡氏指尖捻着菩提珠串,青瓷盏里浮着的君山银针已然凉透。
“云姝既入了咱们家,自然该与国公府同心同德。”
她轻叹一声,腕间翡翠镯子磕在紫檀案几上,“母亲不过是暂借她的嫁妆周转,待你日后加官进爵再慢慢还给她就是。”
司徒长恭望着母亲鬓角新添的银丝,默不作声。
“父亲当年赴任陇西,母亲典当了陪嫁的十二扇紫檀屏风。”
司徒飞燕突然插话,金镶玉护甲刮过青花瓷碟发出刺耳声响,“如今倒好,咱们家竟要看个妇人的脸色过活!”
蔡氏适时地咳嗽起来,平姨娘忙捧过缠枝莲纹药盅。
褐色的汤药在白玉勺间晃荡,苦涩气息弥漫开来。
“莫要为难你兄长。”
她喘着气按住司徒长恭的手背,“云姝到底是公主,金枝玉叶。。。”
“母亲!”
司徒长恭霍然起身,腰间佩玉撞在剑鞘上叮当作响。
“兄长!”
司徒飞燕追到廊下,只见漫天雨幕中那道玄色身影直奔东跨院而去。
她转身望着蔡氏骤然舒展的眉宇,忽然想起昨夜母亲对着铜镜练习咳喘声的模样,后颈莫名泛起凉意。
司徒长恭揣着匣子跨出阆华苑。
回廊转角处,小厮四九提着羊角灯迎上来,灯影里欲言又止:“方才紫竹苑来人问,世子爷今儿还去不去了?”
“没空,我去一趟太白楼。”
司徒长恭紧了紧猩红斗篷,玄色皂靴踏碎一地月光。
太白楼二楼灯火通明,烛台上儿臂粗的红烛淌着泪。
姜蒙抱着酒坛踉跄过来,浓烈的烧刀子味儿混着他粗嘎的嗓音:“要我说,娘们就该收拾!”
他布满刀疤的手掌拍在案几上,震得青玉酒壶险些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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