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时辰越来越晚,为了不让江呈轶与宁南忧出来寻她们二人,沐云先给江呈佳施行了布偶术,让她跟着自己法术的指引,独自一人前往主厅。
而沐云,则回了趟自己的院子,拿了些御寒的东西。
萃叶草虽然只有微微毒性,不会伤害身体,但却有一个副作用。服下用此草炖煮的汤药后,半个时辰内便会出现极度惧寒的状况。江呈佳若熬不住,在众人面前露了馅,她们便就白折腾一场了。
她很清楚萃叶草的各种效用,便想要替江呈佳多多预防着些。
彼时,正庭大厅上,灯火通明。宴席已开,席上众人却并没有相互交流畅谈,只因主座上的两位郎君都板着面孔。
宁南忧与江呈轶满脸写着不悦,目光紧紧盯着庭前黑漆漆的院子,心思很是深沉。
眼瞧着离开主厅的两位女郎迟迟不归,他们两人的心也跟着飘离了宴席。
等了许久,江呈轶终于耐不住性子,站起身便要去寻她们。谁知脚步还未踏出席位,便听见庭前传来一声轻柔的低唤声:“大家怎么没热闹起来?这是在做什么?”
江呈佳提着裙摆,缓缓朝前厅踏来。她走得慢,徐徐而来,帷帽上挂下来的白纱轻轻在凉风中浮动,小心掀开一角,露出了半张仙容。厅上的一席人纷纷朝女郎投去了目光,原本颇有些严肃沉闷的堂席终于升起了一丝温度。
房四先众人一步,站起了身,毕恭毕敬地向江呈佳行了一礼,郑重道:“属下参见阁主。”
话音落罢,席位上的其他人便也纷纷起身,随着房四,一一朝女郎行礼,并异口同声的喊道:“阁主!”
“今日是家宴,你们朝我行如此大礼作甚?”江呈佳笑着,依靠沐云所施的布偶术,辨别着身前的路,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走入堂内。
她踱着小步子,朝宁南忧身边行去,来到食案后,才转身向众人道:“快别站着了,入座吧。”
主座上的两位郎君,凝望着她,不敢移开半点目光。
江呈佳承受着这样灼烈热切的注视,若无其事地入座。见她如此模样,宁南忧与江呈轶默默对视一眼,脸上的神情更变得古怪起来。
女郎到场,宴席才算是真正开始,底下众人终于展开了笑颜,各自交谈起来。
“薛青、袁服,这半月,让你们在宫狱内牢里受苦了。。。。。。”房四举起茶盏,满脸愧疚说道。
薛青与袁服,放归东府司后,梳理清晰了一番,人比刚出宫时精神了许多,只是眼角眉梢、脸颊颧骨仍有斑斑点点的青紫瘀痕。
大难过后,他二人得幸活命,已是万般感激,对自己这些日子所受的苦,全然不在意。两人相视一笑,遂而朝房四敬茶道:“四叔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这半个月,我二人虽受了些苦,但也受益非多。自此之后,我们行事必将更加谨慎。如今既然已出宫,它便是往事了。”
房四见状,心中豁然开朗,摸着花白的胡子笑道:“你们能这样想,我也算放心了。”
江呈佳竖耳听着这几人的对话,唇角不禁向上一挑,莞尔笑了起来。她注意着庭上众人的动静,听了半晌,唯独没有听见烛影的声音,于是便出声询问道:“烛影?”
堂下右侧的席位上,烛影跽坐在角落里,正闷闷不乐。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厅堂上的畅谈交流声充耳不闻,也自然没有听见江呈佳的叫唤。
女郎觉得奇怪,于是又试着喊了一声:“烛影?”
坐在烛影身侧的拂风,正顾着与闫姬说笑,听见阁主叫唤了两声,身旁的人却一直动静,便扭头望了过去。
只见烛影紧紧握着酒盏,靠边坐着,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神色沉沉。
拂风皱了皱眉,拿胳膊肘悄悄顶了顶他,压低嗓音道:“阁主喊你,怎么不回话?”
烛影却像是被人惊扰,身体猛地一颤,目光朝拂风望去,眼神呆滞空洞。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问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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