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轻咳了两声,对那小厮道:“也不必多做解释了,且去领家法二十棍吧。”
那小厮的脸色从仓皇无措变得更为苍白,颤颤巍巍的应了声道:“奴婢多谢薛郎君留情。”
他退了下去,薛青瞧着忍不住叹了一声,随即急匆匆地追上江呈轶的步伐,朝内院行去。
偏厅之中,付博与黎鹰对坐,两相对望,却不言。
江呈轶一入庭院便莫名觉得一股寒意袭来。
他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得心口有些发凉。
黎鹰曾为常猛军麾下一名伍长,只因当年与秦冶关系甚好,常猛军覆灭后,才会跟随秦冶一同入了水楼,如今在这偌大的长安城中,作他与房四叔、闫姬两人的消息传递者。
然则,黎鹰当年虽然只是常猛军麾下一名小小的伍长,祖上却与右扶风付氏有些渊源。
黎鹰的父亲当年曾任司空府中令史,因能力出众,大小事务皆替付博处理过,因而付博对其父亲之印象较为深刻。而黎鹰同他父亲生得极像,常猛军逆案轰动整个九州,安帝在抄家时,将与卢氏交好的小士族全都处置了。黎家便包含其中。
黎鹰的父亲死于断头台,黎鹰因在常猛军中任一职小官,后又侥幸逃出了那场血染洛阳的杀戮,这才能够与被救下的秦冶一同存活下来。他的父亲被问罪时,司空付博作为其监管之官,不但未曾为他辩解过一句,甚至还在安帝面前变本加厉地抹黑其父。以至于,黎家满门被灭。
黎氏不过一个小士族,而当时安帝铁了心要借着五侯之手,将卢、越、吕、慕容四家除去,与他们相关的所有士族也要一并惩治压制。
付博在此前同越氏交好,本也是岌岌可危,若非付氏祖先一力襄助世祖夺得国朝皇位,安帝不好下手,付氏亦会遭殃,为了保住付氏,安帝在针对黎氏时,付博立即把矛头转向了黎氏,并了夸大其词,还上奏请求安帝严惩黎氏一族。
黎鹰此生最为憎恶付博。
此刻隔着血海深仇的两人坐在同一个屋中,怎么了得?
江呈轶只觉得头疼脑热,勉强满是凝重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向厅中唤道:“司空大人今日怎得突然造访?晚辈刚入府便听此消息,实在诚惶诚恐。”
他双手作揖,大步流星跨过门槛,朝着正襟危坐在客座的付博微行了小礼。
付博朝他瞥了一眼,竟也不起来相迎,只是继续坐在席团上,神情紧绷,话语也十分不客气道:“江主司的府邸真是不好进,本官下次还是先递了拜帖在来寻江主司为好。”
他此时身穿青色暖春直裾朝服,腰附金印紫绶头戴进贤冠,两鬓飞霜贴在方正平和的脸上,一双浓黑的剑眉微微翘起,黑洞洞的双眸中深邃难测,精神沉稳。
付博此人,野心勃勃,身上总有一股没由来的傲气,仿若天生便比旁人更高一等般。即便此时此刻,乃是在旁人的府邸之中做客,他也能拿出一副主人家的款儿来,让人十分不适。
江呈轶眉头一挑,心中虽已不悦,面上却未曾表露。
他只是恭维似的向付博笑了笑,便径直走向了坐在对面的黎鹰。
黎鹰此刻的神色已然不对,只觉乌云密布,低垂的眸中隐隐压抑着怒意,一双收在袖中的拳头早已青筋爆出,只差跳起来与付博轰轰烈烈地打一场了。
江呈轶出声温和,安慰道:“让你等了许久,若是府内果蔬一事的年钱与续约,还请黎小郎君先前往我的书房等候片刻,我立刻便来。”
他站在他面前,刻意遮住了身后的付博,不让身后人有任何机会瞧见黎鹰此刻的神态。
面前低垂着脑袋的青年人这才敢抬起头朝他看去,此刻黎鹰的双目已然通红。
江呈轶向薛青使了个眼色,命他将黎鹰带下去。
却听付博呵了一声道:“等等。江大人。本官冒昧问一句。。。。这位黎小郎君。。。。当真只是江府来往的果蔬农?”
起身的黎鹰顿住脚步,压抑着已蓬勃的怒火,侧着身子不语。
江呈轶转身朝付博微微笑道:“付大人这话问得好生奇怪,您来时应瞧见了这位黎小郎君停在我府门前的果蔬农车?如今为何要在这里反复询问呢?晚辈方才也听门房略说,付大人您纠缠着黎小郎君不断询问,究竟何意呢?”
付博敛眸向前方望去,一双如鹰眼般的眸死死盯着黎鹰,道:“只是觉得。。。这位黎小郎君眼熟的很,像是本官的某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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