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回脑袋,有些无奈地转身朝立在屋前的玉郎美君说道:“主公。。。恐怕这粮食,我们没法子运出去了。不如就呆在这里?这片民宅破烂不堪,鲜少有人来往。想来,这些官兵,应该不会查到这里。”
宁南忧盯着北地边际青蓝相接的玉雪山峰,面上层层阴暗。
见郎君一直不语,吕寻又小心翼翼探寻了一句:“主公?”
他准备接着劝,却听宁南忧打断他道:“这些军饷绝不能留在这里。”
吕寻刚想问为什么,宁南忧便继续说道:“今夜,这小贼又突然在边郡出现,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吕寻,我们的计划,定是被人泄露了。我只恐那邓情已知,夜箜阁有一商队屯了军饷来了这郡城中。而今夜这位闹得满城风雨的贼寇,便是邓情大肆搜城的借口,目的便是为了找出我们私藏编外军粮的民宅仓库。”
吕寻吃惊道:“我们的计划,皆只有自己人晓得,怎会?”
宁南忧转头,目光幽幽地看着他道:“你忘了?周源末对我们的计划一清二楚。”
“源末。。。”吕寻张着嘴,上下两片唇瓣分合几下,一脸苦恼道:“主公,他。。。还不至于如此无情。”
宁南忧苦涩一笑,叹道:“他恐怕已经对我彻底失望了。”
吕寻欲言又止,望着月色下,郎君那双高深莫测的眼,心底突然起了一丝悲凉。
“那。。。那如今该如何是好?”他愁眉苦脸地问道。
这民宅里满屋的军需与粮食,是这次宁南忧北地之行计划成功的关键,倘若没有了这些物资,那么执行原本的计划就会凶多吉少。
乳白色的月光从暗沉的天色中错落而下,照在这片荒芜的小巷中。梁屋背面的阴影里,郎君的身姿几乎与之融为了一体。
他沉思片刻,很快有了主意。
这个高大伟岸,身材修长的男子即刻转身,走到大门篱笆处,推开摇晃的木架,欲离开此地。
吕寻面露诧异,脚步跟上去,小声追问道:“主公这个时候要出门?再绕两条街,对面便全是官兵,太危险了。”
宁南忧没理会,金边祥云的深靴踩在脚下轻轻一垫,腾空飞起。他伏着身子,抓着墙头的砖瓦,小心翼翼地在民巷的围墙上方行走。左大街隔边的两条通道上灯火通明,有官兵挤在一处,正搜查着一家普通人户的院子。而西侧右街的长径小道上,则有一队邓情的心腹兵将来回巡逻视察。
他与吕寻所呆的地方,被这左右两侧的军兵夹击,逼在死角中,无法动弹。
郎君沉沉思量片刻,动作飘忽轻盈,矫健身姿略微一旋,便已在巷中立稳。
吕寻一脸茫然,又四下担忧,忍不住再问:“主公这般探墙观形势,可是有什么主意了?”
宁南忧低着眼眸。微弱的夜光中,仍能看清他削肃有型的脸庞,目若寒渊深邃,气若青竹挺拔。
“我方才一观,左右两侧都有官兵。每一队都不可惊动。我们这里相当于死巷,若要想突破此困境,将军需偷偷转运出去,是难上加难。”
他自言自语地解释道。
吕寻听此,神色僵住,面露焦虑道:“如此,岂不是已入穷巷,不可反转?”
宁南忧却略一笑,勾着唇,冰冰凉凉道:“凭一个邓情,就想将我的路堵死,恐怕不能。”
他眉目间扬着冷冷地笑,一点若璀璨明星的光芒点缀在他那双精致的眸眼中,透着一丝狡黠。
郎君朝吕寻靠过去,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只见吕寻露出恍然大悟,赞叹不绝的表情,便随即钻入了大宅子中,默声号召了一小批人马,乔装打扮成几名马夫,翻上墙头,在黑夜中佝偻前进,绕远路从这片民巷的后方溜了出去,身影融在了墨色中,逐渐消失。
宁南忧左右警惕地瞧了两眼,遂退回屋中,关紧大门,守着仓库。
邓情的亲兵与前来搜查的军官,愈发往这边靠来。火炬亮眼的光芒照得整片民宅都笼罩了一层金色的渡光。
宁南忧一边悄悄地在墙头查看情况,一边随时注意着屋中的看守,一刻不停。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吕寻那边仍然没有传来消息。军兵仍挨家挨户地搜查,没有被叫停,也没有前去别的地方支援。趴在墙头的郎君,此刻亦是吊着心口,一刻也不敢放松。
时间便如洪流,一瞬而下,悄然纵逝。
很快,官兵已查到了仓库门口,屋前老宅里住着的,是一对老夫妇,已有霜岁,年迈不堪。一众军官士兵气势汹汹踢开门,不分青红皂白地抄家搜查起来,惹得两位老夫妇哀叫连连。
老宅里空荡荡的,鲜少的用具,鲜少的需品。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或是藏物。官兵们随意搜了一搜,便觉得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又呼啸般的冲出宅院,气势浩荡的排成纵列朝仓库这边走来。而恰在此时,左边小道上的邓情亲兵,也在此时朝仓库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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