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已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可一旦瞧见他胸口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理智就顺势崩塌,碎得无法拼凑。
“宁昭远,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方才还在同我说,要与我。。。与我。。。”
她说不下去了,情绪崩溃道:“你怎么能说出让我丢下你的话?”
江呈佳泣不成声。
宁南忧也心如刀绞,他摸索着探寻着,将她冰冷发抖的双手抓住,放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虚弱地说道:“不、我不是、不是让你、抛弃我。只有你出去了,我才有可能获救。阿萝,不管是那条路,若你带上我。我们二人都活不了。”
抱着他的女郎压抑着哭声,晶莹的泪珠砸在他的脸上,顺着鼻梁滑入郎君干涩的唇间。
苦涩而咸腻。
他的意识逐渐稀薄,慢慢、慢慢被痛意与困倦压制,失去了自我。
江呈佳咬牙屏息,见他逐渐昏沉,只觉心口窒息难忍。她用力深呼,闭眼一瞬,强迫自己找回了理智,动作利索地将他抱着,拖到更深处的角落中,安顿好后,克制着情绪对他说道:“那你。。。要等我。等我寻人过来救你,不许昏过去!”
宁南忧十分费力地支开沉重的眼皮,微弱地点了点头道:“好。我、我等你。”
女郎抬眸,起身蹲在山石前,朝谷底的那片湖水探望过去,查探对面谷地的敌情,借着微弱的曦阳,她瞧见峰石山湖后的平地上,已有赶来的匈奴兵支起了营帐,正在峰石的缝隙中挖掘通道,企图将湖水引去别的地方。
琼玉峰前的盆地,是通往大魏的白道峡谷的唯一入口。峡口之前有一道颇高的峰石阻挡,所以才没让山间奔涌而下的洪水冲过盆地,往峡道涌去。
匈奴想要起兵攻打大魏,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是从白道峡谷而入,直接通往边城。
第二,则是翻过苍山山脉,长途跋涉、连行不休,耗费两天一夜的光景,赶到苍河对岸。
所以,按照时间来算。匈奴定会选择第一条路。因此他们必然会打通盆地周围封闭环绕的峰石,挖渠引水。
她在脑中快速计算着挖渠引流的时间,脸色更加惨白了两分。
苍山盆地是一片连绵的沟壑,起起伏伏,大大小小共计七处围谷。
挨着琼玉峰盆地的另一处围谷,只有五里之距。在这两个盆地之间挖出沟渠,只需要两个时辰。
她要在两个时辰内从苍山延绵高耸的山脉中翻出去,寻找救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有可能,恐怕宁南忧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穿过谷底的那片冰湖,躲过敌军的重重监视,从连壁峰石的矮坡上翻过去,往白道峡谷而行,才能有一线希望。
但这么做的唯一风险,就是对面山谷高处监视深湖方向的匈奴瞭望兵。
琼玉峰盆地,视野开阔。一眼望去,便能将湖面上的动静尽收眼底。现在天已蒙蒙亮,高处的视野便会更加的好,她根本躲不过瞭望兵的巡视。
江呈佳低头望了一眼快要昏迷的宁南忧,咬咬牙,鼓足勇气从侧边冲了出去。
哪怕趟湖而过,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她也要去。
倘若宁南忧因她没能及时找来救援,而命丧苍山。那么她坚持到如今的一切都会随之消散。覆泱的命数也会就此终止,再无挽回的可能。
女郎飞驰的身影在山间瞬间移动,来到湖边突起的峰石旁,尽量不惹出动静,惊动湖对岸正在凿石的敌兵。她猛地扎进湖水之中,顶着水朝连着白道峡谷通口的壁坡游去。
湖面上都是尸体,她若动一动,不仅波澜明显,尸体也会随着波纹飘动。
就如她所料,山腰处的瞭望兵很快发现了寂静湖面的异常,立刻屏住双指,放在唇间,朝空旷的山间猛力一吹。山间旷阔,四处环壁,只听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在谷崖间徘徊回荡起来。
对岸的敌军立即接收到了信号,从平地营帐之中聚起一队人马,纷纷朝围住深湖的峰石壁前奔了过来。
湖面下,只有咕噜咕噜的水声。
江呈佳隐约听见对岸传来窸窸窣窣的对话声。但她在水中,听不清那些人再说什么。只知道,对谷山腰的瞭望兵已发现了她的踪迹。
于是女郎拼命蹬腿往前游。在水中努力睁眼,辨别方向,只觉冰冷咸涩的湖水不断灌入她的口鼻之中,并刺激着她的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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