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主子信属下一回,属下虽没有孙齐医令那样妙手回春,但对瘟症也有所了解,定然能救回君侯。”
“好,我信你。”
屋子外守着门的护卫,悄悄侧耳听着,只是屋子里的人压低了声音,嘟嘟囔囔的,根本听不清楚。
冷暗的阴僻处,一名身着淡青色曲裾裙的女郎侧身站在窗边,望着外面透进来的阳光,心情糟糕。她盯着窗框凝视了片刻,扭头朝床榻上看去。
女郎以方巾遮面,只露出一双忧愁的水眸。
在那以纱帐覆盖的床榻边上,还跽坐着另一人。那是一名郎君,他同样以方巾覆面,正神色深重地把着脉。
两人默默无言良久,各自叹了口气。
此时,屋外应声响起一阵敲门声:“年先生。。。。。看诊的时间到了,还请您快些出来吧。若晚了,我们无法同大将军交待。”
里头的郎君连忙答道:“好的好的,还请大人稍等,鄙人这便整理药箱出来。”
话音落罢,郎君有些无奈地看向窗前站着的女郎,轻声道:“主子,我们该走了。明日再来吧。”
窗外,阳光正好,透着缝隙落入屋中,恰好应在女郎身上。她站在逆光中,伤怀地落下眸,不情愿地点点头。
郎君整理好药箱,同女郎一前一后地踏出了门槛,引来门前侍卫一阵侧目。
随后便有嘀嘀咕咕的议论声传出:
“赵拂将军寻来的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
“你管这么多作甚?我看他们的身份不简单,不是你我能议论的。”
“我只是说一嘴。那医师身侧的小侍女做起羹汤来,实在美味。不知将来,何人有幸能娶她做妻?”
“嘘。你这些闲话等回军中再说,小心让他们听见了,要是被大将军知晓,定是三十军棍处置。”
“哦哦哦,不说了还不成么?!”
门前守卫的士兵们,虽已将说话声压到最低,但仍然清晰地落在了郎君与女郎的耳中。
这二人相视一笑,苦涩无奈。尤其是那女郎,神情十分沉郁。
那女郎,正是数日前从京城出逃,历尽千辛万苦来到北地的江呈佳。而走在她前头的年轻郎君,则是奉了沐云之命,贴身伺候在江呈佳身边的医者年谦。
他们入住太守府已有一段时日,托了烛影与赵拂的关系,好不容易得到了机会能入南院之中照顾昏迷的宁南忧,却没想到他的伤势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三分。年谦没见过如此复杂的病症,光是摸索药房便花了两三日,忙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江呈佳亦是没好到哪里去,因着满心的忧虑之情,吃不下睡不着,人整整消瘦了一圈。
同住侍候的烛影、拂风等人眼见她这般,个个愁云满面,心情复杂。
主仆几人住在太守府西侧一座偏远的小院子中,倒是与府内其他人互不通往,还算清静。为了掩人耳目,遮蔽身份,江呈佳伪装成了年谦身侧随侍的婢女,同他一起出入南院,照顾宁南忧。然而因女郎气质斐然,身姿出众,倒是传出不少流言蜚语来,说得尽是年谦与她的闲话,以及各种猜测他们身份的言论。
江呈佳听着这些话,只当作耳旁风,并不在意。
只是近日,这太守府内临时上任的管事,不知从何处打探到新来的这位医师的手下侍女,十分擅长厨艺,便亲自来西院拜访,诚恳的请求江呈佳为将军们做一顿美味可口的佳肴。
因这城内城外的战事,诸位领战的将领成日陷在焦灼中,已经有很多日食不下咽了。那管事的人,言辞诚恳。眼观太守府上下一片沉闷哀寂,江呈佳便心软了下来,亲自洗手做羹,调动所有伙夫,为全军上下做了可口的膳食。
而正是因为这样,现在太守府内,人言纷乱,猜测她身份的人更多了,前来西院打探消息的,也比往日多了百倍。他们前脚将将离开南院,后脚才绕过西院的照壁,便听见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府内一众女婢与侍从都悄悄默默地探了过来,好奇地往院中张望。
江呈佳皱着眉头,抬头看向院子里正抱着剑站着的烛影与拂风,眼神示意了一下,他们两人便立即窜了出去,冲到了照壁前,将围过来的人们驱赶散开,斥声喝令,言辞犀利。
年谦匆匆走入屋中,江呈佳也跟着他奔了进去。
堂厅的大门紧闭起来,主仆二人围案而坐。年谦按照事先研制好的方子,在各种药格中称着分量抓药,尝试着熬煮,制成药丸或是汤水。
江呈佳跽坐在他身侧,翻着民间流传的各类食谱,配合着古籍医书继续研究压制火寒之气以及血伤之症的药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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