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细腻敏感,再到澎湃娟狂。一半张扬一半深沉,平稳的控制下又带着醉意般的倾泻……那些极富力量感的音符和震撼的旋律,究竟是这样从她十根纤长的手指上发出的?
这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新曲子,奏鸣曲的范式,协奏曲的内容,同样天才的手笔。
李斯特此刻感到幸运又不幸——幸运的是,欧罗拉总会在某个时刻给人带来特定的惊喜,而他正巧赶上了;不幸的是这首钢琴协奏曲,沙龙里单独一架埃拉尔,已经不能完整地表现它的美妙。
“可以了,欧罗拉……”
第一乐章结束后,呼吸的停顿间隙被一句话无限拉长。李斯特愤然怒视声音来源,是肖邦制止了欧罗拉的演奏。
“弗里德,你这是做什么?”
“睁大你的眼睛,弗朗茨,她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肖邦的压抑的声音里饱含着隐怒。李斯特后知后觉地打量着欧罗拉,才发现她有些不对劲
除了额间细密的汗珠——这是刚才那首曲子过度消耗体力造成的,被打断演奏后,少女整个人瞬间松懈下来。她眼神迷离,双手塌在键盘上,歪着头看着波兰人,满脸困惑。
“我……还可以弹……”
烈酒的香气随着欧罗拉的说话飘散开,李斯特瞳孔微扩,一副惊愕的模样。
“欧罗拉,你醉了……听话,不需要继续弹琴,因为我们要回家……”肖邦安抚着少女,扭头呼唤哈莉特,“柏辽兹夫人,麻烦您过来帮我扶她下去……”
李斯特呆滞地看着欧罗拉被带走。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肖邦便折回在他耳畔压低声音说话。
“我嘱咐过你的……弗朗茨,你答应过我绝不给她上酒!”
“……”
好友接连离开,李斯特颓然望向欧罗拉原本的位置。达古夫人就站在桑身后,小桌上突然多了一份托盘……似乎令他困惑的一切瞬间都能得到答案。
尽管这个答案让他觉得无比荒谬。
“玛丽,我是特意提醒过你的啊。”
果然,比起演奏会,钢琴之王真的不怎么喜欢沙龙。
他大概也没法再喜欢了。
“不回家,要散步!弗朗索瓦大坏蛋,不让我弹琴,还不许我和好朋友压马路……哈莉特,我们走——”
“唉?唉!”
肖邦无语地看着欧罗拉拽起哈莉特就跑。醉酒的人心性比小孩子更幼稚,随心随性到完全没办法沟通。
他总算知道上次她微醉时靠在他肩上睡过去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事了。从今天起,他要宣布给家里的酒柜锁上,只能留一把钥匙由他保管上。
“还愣着干什么呢,肖邦先生,走啊?”
“……”
“我夫人都被你夫人拐走了,还不能‘屈尊’和我同行吗?再不走,她们可就没影啦!”
“……”
肖邦叹着气,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实事。他刚迈出一步,身后有人立马叫住他。
是李斯特和桑。
大家只视线来回跳动一波后,便默认散步的行列又多了俩人。
……
肖邦很意外,李斯特走失的聪慧和敏感竟只延迟了这么一小会儿,就离奇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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