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外公一直到吃完饭,还是没有对两人此番过来的真正目的发表任何意见。许多被吴阿姨塞得吃下去的东西都要往嗓子眼外冒了,老人才放下手里的筷子。如蒙大赦的许多赶紧接着表示,她吃饱了。
&esp;&esp;吴阿姨收拾饭桌,几人移步到了客厅。外公叹了口气,指指许多道:“行了,小姑娘,你也别犯愁了。好端端的,订什么婚,这才多大点儿年纪,还上着学呢。”
&esp;&esp;亏得他家的女儿跟女婿也想的出来。女儿不用说,被他养的像个长不大的小姑娘,满脑子的浪漫思想。女婿呢,猜也猜得出来,大约这种事压根不在意。
&esp;&esp;陈曦一开始还因为困境得解心生安慰,听到后半句话,吓得他忍不住结结巴巴地想要抗议。开什么玩笑,外公不会说是上学时都不行吧。他家多多可是将来打算学医,那高中毕业后,还足足有八年呢!
&esp;&esp;教训
&esp;&esp;“哎,那个,不是。”陈曦鼓足了勇气,讪笑道,“真不用等那么久的,中国现在老龄化问题这么严重,人口红利逐步减少,所以得鼓励孩子的出生。婚姻生育政策也要随着时代变迁相应调整啊。”
&esp;&esp;外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言辞相当冷酷:“这孩子要是闹心呢,还不如不养。养个孩子并不能人生活的更幸福。”
&esp;&esp;许多好想点头,对啊对啊。有种说法叫教育是天然的避孕药,女性获得的教育程度越高,接触的世界越大,越是不愿意将人生的意义禁锢在传宗接代上。因为怀孕生孩子的成本太高了。她完全可以从生活事业的其他地方获得满足感。
&esp;&esp;陈曦一见许多眼睛都亮了,急的差点儿当场嘴里起燎泡。他今天实在是失策,怎么能把多多就这么带到外公面前呢。他外公可不是凡人,多多这么个傻乎乎的实心眼,三两句就得被外公带到沟里去。
&esp;&esp;他轻咳一声,讨好地看着外公,主动提议:“爷爷,要不,我们上去谈?”
&esp;&esp;外公看看他,又看看许多,像是在沉吟,又像是压根没在意他的话。客厅电视机里的新闻联播都放完了,天气预报前插播广告的时候,老人才缓缓站直了身体,也不看谁,就两个字:“走吧。”
&esp;&esp;许多赶紧要跟上,却被端着切好的水果上来的吴阿姨一把拉住。她笑着拉许多的手,声音温和:“多多啊,陪阿姨说说话吧。”
&esp;&esp;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一老一少就消失在楼梯口了。许多有些怅然,她宁愿跟陈曦一起去面对,而不是这样躲在他的身后。拒绝订婚是她的想法,即使会激怒老人,她也想自己表达出自己的意愿。
&esp;&esp;吴阿姨说话的腔调带着吴侬软语的味道,说不出的轻柔和软。她细细地问了许多的学业啊,爱好啊等等诸多方面的问题。老实说,倘若换个人这般问她,许多会有种生活被双眼睛盯着的不适感。但吴阿姨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她柔软的腔调,总能轻而易举卸掉别人本能的防备。
&esp;&esp;许多心思还放在楼上人的身上,对于跟吴阿姨的谈话,也是大半时候保持微笑。
&esp;&esp;真不知道陈曦会怎样跟外公谈,会不会激怒对方,他会不会傻乎乎地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成。人的世界极其讲究面子这个词。外公虽然刚才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件事,手一挥,一页篇章就这么翻了过去。但是,他心中未尝没有埋怨与不满。
&esp;&esp;还有外公那些别有深意的话。
&esp;&esp;许多越想越如坐针毡,完全静不下心来。
&esp;&esp;吴阿姨笑道:“多多啊,男人有男人自己的事情,女的是操心不过来的。我们守在家里,等着就好。”
&esp;&esp;许多不置可否,眼睛还是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esp;&esp;天气预报已经放完了,许多对于明天的天气情况却依然丝毫没有印象。《焦点访谈》上在说拆迁问题,以往她还对这块新闻比较关注,现在却毫无兴趣。
&esp;&esp;一直到整个《焦点访谈》结束,陈曦才一瘸一拐地下楼。
&esp;&esp;许多吓了一跳,赶紧迎上去扶住他。陈曦额头上都是冷汗,可见被揍得不轻。他以前说过,外公是军人做派,打起孩子来,那都是上军法的标准,绝对不会意思意思就过去了。
&esp;&esp;许多一面心疼地给他擦汗,一面忍不住抱怨:“爷爷,他错了,你说他,教育他就是了,怎么能下手打他呢。”
&esp;&esp;外公倒是神清气爽,闻言直接冷笑出声:“惯子不成龙。轻飘飘的毛毛雨顶什么用,非得让他自己记住了什么是规矩,什么叫天高地厚才行。真当自己有多聪明呢,浑身上下全是破绽,还在洋洋得意。我是老了,你又不是我带的兵,我懒得管。不然你今天,还有站起来的机会?陈曦,我问你,你服不服?”
&esp;&esp;最后一声振聋发聩,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一位身体瘦削的老者发出的声音。许多都被吓了一跳。陈曦却挣扎开她的搀扶,站直了身体,大声回答:“服!”
&esp;&esp;外公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语带深意:“年轻人,要有不服的劲儿,更要学会服。这是做人的底线,别越界了。”
&esp;&esp;到了外公的练字时间了,他也不留两个小辈,连药膏都不施舍点儿给陈曦,直接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esp;&esp;陈曦倒是来之前自己就备好了药膏,奈何外公连给他上药的机会都没留。他只能龇牙咧嘴地笑,硬着头皮带上多多走了。
&esp;&esp;这边的居民出行,都是组织上派车,所以路口经过的出租车都寥寥无几。两人站在路边等了几分钟,完全不见出租车的影子。许多看陈曦强忍着痛意,还试图伪装没事,谈笑风生的样子,心里面疼的厉害。
&esp;&esp;真是的,什么道理不能好好说,非得下这个狠手死命打。她刚才都看到他背上的伤了,老粗老粗的印子,鼓起来老高,因为组织液的渗入,亮晶晶的,渗人的慌。
&esp;&esp;她抓着陈曦的手,一个劲儿安慰:“等回家,给你上好药,就不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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