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仙柔边看边笑道:“你放心,既然信里说父皇母后安好,那就必定无恙。何况去了仙境,什么病治不好?母后一定会安康。这即墨晗足足大了你四个辈分,这可怎么称呼?太祖奶奶?”
湛凞苦笑道:“你还有心打趣?信中说即墨晗带来的这个孩子状况,你没瞧见?这女孩身体羸弱,须得在阵法中将养二年,方能在这世上安然成长。更糟糕的是,这女孩是个瘫子,双膝以下没有知觉,根本不能行走,我们这里的世界无法医治。我们家滢儿活泼好动,到了十五六岁情丝萌动时,心上人这般模样,如何相配?万一有人暗中使坏诱惑,危害的可是我湛氏一脉啊。而且将来的皇后身有残疾,如何母仪天下?”她不由怨气道:“这孩子的两个母亲也真是不像话,都有了身孕,就该回到族地好好安胎,干嘛还要四处游历多管闲事,结果好了吧,惹了仇家,伤了孩子,给我们一个不能走的儿媳。你说气人不?”
见湛凞颇为不高兴,闵仙柔淡淡一笑,“母仪天下?女皇都能娶个女子为妻,皇后残疾更不在话下。你啊,人家母亲们难道不伤心?这孩子若在仙境,虽花费些时日,定能治愈如常。就为和你湛氏的约定,硬生生将孩子送来。如今你也是母亲了,设身处地想想,人家母亲如何心里不难受,你还嫌弃?即墨广袖,我们儿媳的名字很好听啊。虽说不能行走,但可是仙体,湛氏的传承,可全靠她了。父皇信中也说了,这是即墨氏目前唯一的孩子。有凰一族,孕期至少十年,等到下一个即墨氏抱来女婴,该不知是何年了。至于样貌问题,你这是庸人自扰。滢儿现在还小,凭着你我的能力还不能教出个勿要以貌取人的圣明天子来?而且即墨氏可是仙人,即便身有残疾,气度岂是凡间女子比得上的?滢儿一定欢喜。”
“情爱可和圣明无关啊。”湛凞担忧道:“以往我湛氏艰难之时,先祖们只能女扮男装,卑膝忍耐。但凡有一丝风声泄露,招来的可就是灭顶之灾。哪里还能再去想情情爱爱?可生而为人,谁不想有个白首一心、知冷知热的伴侣?那时唯有即墨氏才是我先祖们的一点光亮啊。现今可不同了,我已是正大光明的女皇,女子入后宫也不会再惹出风波。那些心怀鬼胎者难免不会塞进女子来谋取权益。我这儿无从下手,他们自然就会想到咱们女儿。我是忧虑啊,这即墨广袖这幅模样,滢儿看不上,身边没个感情寄托,就怕会被美色所惑。”
闵仙柔拉着湛凞的手,微微笑道:“当年你父皇将我二人分开,何尝不是历练。滢儿生于盛世,更要有所担当,否则如何守得住这江山?我们何不学你父皇,暗中将一切布置周密,明着放手让滢儿自个去闯荡,岂不更能锻炼孩儿。”见湛凞频频点头、眉眼渐渐舒缓,她又说道:“你父皇信中关于不息谷的事,你如何打算?”
“父皇的意思,女儿自然遵从。”湛凞让殿外的子端进来,沉默了一会,才缓缓道:“日后暗卫的培养还是在栖梧山。至于暗卫的归宿,将来就去不息谷安置吧。没有湛氏皇帝和即墨氏皇后的圣旨,不准踏出谷口一步,更不准任何人进入。若胆敢违抗,这世上将必不会再有不息谷。”
子端一向是面无表情,这时也不禁涌出泪水,忙双膝跪下,哽咽无声。她这是替暗卫所有的姐妹激动欣慰。她们这些人本在这世上就是孑然一身的孤儿,又是替皇上做些见不得光的事,等老去无用时,下场可想而知。如今皇上竟然将不息谷给了她们,虽说限制了自由,但颐养天年安生无忧,对于知道太多秘密的她们,已是皇帝能给的最大恩赐了。
不料旁边伺候的银月却面色大变,浑身颤抖地不能站立,跪着时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还死命地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湛凞还未反应过来,闵仙柔倒是立时明白了,笑着道:“本宫替皇上做主,再加上一条,若是外人和不息谷中之人真心相爱,须得报与皇后得之同意,也可一同进谷。但,”她突然严肃道:“此外人,只限于没有身孕的女子,若是不息谷有一个男子,哪怕是婴孩,这不息谷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湛凞听了,连连点头。还是爱人想得周到,既然要收买人心,不如收得彻底。父皇在信中这样安排,也是为了给她湛氏留个隐秘的棋子。一朝天子一朝臣,暗卫也是这样,子端之类的名号可以传下去,但人总会老去。不过即使老去,凭着身手和经验,这帮人临阵对敌也是很有胜算。万一日后出了昏君,靠着这帮人和不息谷独特的地理位置,也能保湛氏血脉不绝啊。而且全是女子,绝了繁衍之忧。否则谷中人口越来越多,难免不会有人野心膨胀,向外扩张。真要这样,不息谷人尽皆知,还怎么成为皇家的暗子?还有一点也该考虑到,毕竟有人的地方说不定就会引起争斗,所以决不能让谷中有人因为争权而导致内乱。想到这,湛凞又道:“不息谷的谷主,由湛氏皇帝直接任命。”见子端握着银月的手,早泣不成声。湛凞笑笑,又道:“你们何至于如此?朕难道是那等不通情理的无情之君?你们对朕忠心,朕岂能让你们寒心。这会子,你们恐怕也没心情在跟前伺候。都下去吧。”子端和银月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只重重地叩首,然后才缓缓站起躬身出去了。
湛凞和闵仙柔相视一笑,才坐下说了几句体己话,就见酉阳拿着一封密信,神情兴奋地进来叩首。湛凞好笑道:“今儿是怎么了?朕的暗卫都成了不能自已的毛躁人?”
酉阳机灵笑答:“回皇上,奴婢刚听了子端传得皇上和娘娘的旨意,姐妹们都和奴婢一样,心里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报答皇上和娘娘的天恩。”
“忠心办事便好。”闵仙柔淡淡笑道:“所来何事?”
酉阳赶忙将密信呈上,正经回道:“盯着韩亮节的人来回话了,这人半夜偷掘了一具尸体,又在自个破屋中放了把火,想偷梁换柱,让别人以为他已经死了。不过他出来时,被掉落的房梁烧到面容,脸已是毁了。如今他正往南边去。”
湛凞看着闵仙柔,轻蔑道:“这姓韩倒也不是蠢货,知道被人监视,于是演了这戏,想博取你的同情?”
闵仙柔没理会她的酸话,含笑道:“这入朝为官之人,有谁是真正蠢到家的?韩亮节此人自视甚高,前晋覆灭之后,他无脸回乡,尽往偏僻之地而去。可我们却能轻易将他找出,这分明就是告诉他,我们派人在监视他。”
“知道又如何?让他活着,就是为向天下人证明你的清白,否则,”湛凞冷冷哼了一声,“竟敢觊觎我的女人,早该被千刀万剐了。他要安分过日,不再有非分之想,我倒是可以让他苟活。如今他这样做戏,分明就是心怀不轨。往南边去?难道他是想去投靠闵煜?”
闵仙柔点头道:“被监视了这么久,又经过大殿询问,这韩亮节定然明白自身的利用价值,也肯定知道性命无虞。既如此还要费尽心思掩人耳目,心中定有歹毒谋划。投奔闵煜?这倒未必,世人皆知他不过是个笑话,如今又毁了容,依着闵煜好颜面的性子,怎会待见他?闵炫和他更是怨恨极深。往南而去,只不过是他怕这偷梁换柱之计没演好,仍会引来怀疑监视,以为到了南边不再是大端的地方,我们就没有法子,日子久了自然将他淡忘,这样正好方便他阴谋行事。雕虫小技而已。”她对酉阳下令道:“记住,只要暗中监视,不准让他察觉。”
酉阳领命而去后,闵仙柔见湛凞仍然面色阴沉,知道这醋味还未散去,刚要打趣一番,复见子端捧着两个密匣进来,不由叹笑道:“今儿什么日子,事赶事,一点都歇息不得。”
湛凞让子端退下,取出其中密匣的信一看,顿时展颜笑道:“好。赵岩领军大败宇文扬,现今占了安穗城。这唐咸安不愧是一流的谋士啊。”
闵仙柔夸奖道:“我的凞凞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呢,要不是你的明睿善听,要不是有你的密旨在手,哪会有此次大胜?赵岩也不敢如此行事啊。”
湛凞一点也不客气,坦然地接受了爱人的赞美,神情颇为兴奋道:“没想到赵岩竟能做得如此漂亮,用诱敌之计引得宇文扬上钩,使其轻率地出了城,入了埋伏之地,导致全军覆没。宇文扬也成了阶下囚。安穗可是闵煜极为重视的第一道防线。将来即使赵润玉不能成事,就凭着有安穗城在,我们进攻孟阳也是事半功倍。”她欣喜赞道:“父皇给我选的猛将啊,谁说赵岩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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