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那样做?
他想起来,他那时恍惚了,死的人太多了,他想坦白一切。
他任姜孚去登长奉山,让这敬慕了自己许多年的好学生,好好看清他是个什么东西……
是啊,是啊。
他作下那么多孽,杀了那么多人,凭什么今日还站在这里呢?
他那时为什么不说?
赚了姜孚爱慕他这些年,锦衣玉食地供着他这活鬼,酿成今日的大祸!
谁能告诉他应该怎么办?!先帝吗?明子礼吗?周夷?!
他本该跟着他们一起走的,为什么留到今日?!
为什么留到今日?!
……
姜孚的指尖碰上他的耳垂,一阵无法克制的颤栗从他身体最内里向外爆发出来。
连博古架上的许多东西都跟着发出咯咯声。
昨日,仅仅在昨日。
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毫不差的力道。
可是一旦知晓了这行径背后藏着如何炽烈的情谊,他就有缘有故地泛起十二分的恶心。
姜孚在给他戴那耳坠。
金针戳在软肉上,探着角度。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力道很轻,并不戳得他痛。
他不愿去想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难看,多贴近违抗圣意。
天子赐下的东西,究竟还有谁敢这样表露出自己的厌恶和不愿?
姜孚凑的更近,像是为了躲开尴尬的对面而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鬓边。
年轻人的手本来很稳,可是在师长无止无休的颤抖中偏偏做不好这件小事。
沈厌卿最大程度地别开目光。眼球转的太过,挣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听见姜孚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喟叹,轻的像是怕把他从这噩梦中吵醒:
“老师莫动……学生穿不过去。”
“若是您实在憎恶我了,出了门找道沟渠丢了就是。”
“我只是想了太多年,想看看它在您身上是什么样子……”
八百年来只一颗的赤东珠,镶在历代皇后的凤冠上。
最后一顶落进大楚新帝的手里,被毁伤了银镶玉的底座取下,凿了孔穿了线,做成这一只金红相间的耳坠。
新帝的母亲没有机会戴上那顶镶珠的冠,于是新帝就将它拆下来送与想送的人。
谁都道小皇帝行为本分守己,可他原有着离经叛道的心。
他将这心按捺着,压抑着,捻作一根细线,盈盈挂着,风里摇着——
然后断了。
姜孚低下头,重重压在帝师的肩上,使这姿势几乎看起来像一个拥抱。
他仍有两个指节夹着对方的耳垂,绝望地试图固定出一个顺当的姿势。
他知道,他本就明白,这些事,那些事,怎样强求也是没结果的。
他能做一万件呵护爱护的事,算计着处理好一万个微末的细节,脸上撑好一万年的和颜悦色。
他做这些不单是为了自己心里那点隐秘的雀跃,更是因为他知道老师看得懂。
老师做事细致,他也学的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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