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清晰记得,孟良早上如往常一样踩点到班,还朝着路上的自己灿烂一笑,像是要将这并不美好的高中回忆留下点刻痕,永远烙印在往后的记忆中。
但现在,这早上还和他一同踩点到校,如知己般的朋友此刻正被人形的怪物压在身下,疯狂地撕咬着。
隐约间,范哲平好像看到孟良的身体略微抽搐,看到他抬起了手,在向着自己求救。
但只是精神恍惚一瞬,孟良的手仍然无力地摆在地上,暗色的血液淌下,淤积在一起。
温热的鲜血溅在墙上,冷却后便凝固其上,宛如盛开的彼岸之花,恐怖妖艳。
未残留一丝生机。
他不知道自己在原地愣了多久,或许十分漫长,又或许不过是刹那之间。
但总之,那个怪物发现他了,低吼着将头调转过来,嘴角沾着的粘稠血肉也掉在地上。
脑海中一阵嗡鸣,他的理智被莫大的恐惧吞没。
他同样不知道是什么催动自己迈动那虚浮的双腿,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了出去。
若是以往的他,肯定会认为是自己足够理智冷静,能够将自己的勇气具化为现实。
但现在,他清楚地认知到,催促自己把腿狂奔的不是什么虚幻的勇气,而是心底深藏的丑陋欲望。
凌乱的嘈杂声响回荡之后,原地便只剩下了一具怀抱着理想死去的尸体,以及墙上不知何时悬挂上的巨大海报。
其上的文字狰狞疯狂,好似疯魔之人濒死前歇斯底里的挣扎,又像是杀人狂魔戾声的低语。
……
日暮黄昏,残霞最后的辉光自天际隐去。
褪下了这一层的绚烂,日落便只剩余昏聩的橙光,平铺着落到学院之中。
若自外望去,便会感到它虽静谧安宁,但却令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心生难以抑制的恐慌情绪。
因为外界此时的黄昏早已终结,夜幕开始批下帘帐。
书源中学的时光就如同静止了一般,与整个世界相隔离,分化为互不相干的两处界域。
最后的铃声响起,回荡在整个校园之中,久久未曾停息。
学生们先后涌出教室,背起书包便三两结伴地踏上回家的老路。
只是几分钟,教学楼里便几乎完全寂静,空空荡荡。
楚冥这才快步从行政楼中走出,直接朝着校门赶去。
他自然是早已休学了,因为学习那些往日的知识对于现在的他就是纯粹的浪费时间。
但还有一些手续因为赶去集训没办完,反正离学校也不远,更花不了多长的时间,他干脆便守点程序过来一趟。
现在所有程序都结束了,他也该回去接着修行。
他抬头望了眼天上那日暮的余晖,心中感到有些怪异。
今日的黄昏持续得有些过于久了,久到仿佛时光被延伸数倍一般。
他也并未留意这些,灵气都复苏了,天气产生些异变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他的直觉却再一次奏效,始终传递给他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并非是生命受到威胁的危机感,而是一种即将有悲剧发生的悲怆情绪。
他眉头微皱,再次加快脚步。
距离校门还有数百米,他却已经听到了极其喧闹的声响。
终于绕过了教学楼,他已经能看到校门口的场景。
全校两千余名学生都堵在门口,酝酿着恐慌的情绪。
只要再给予一些刺激,人性最根本的欲望便会被彻底引爆。
届时显露而出的,便会是完全的失序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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