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愧难当,喃喃道:“也是,娘子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些人的面,贱妾莽撞,打扰了娘子。”
说完又要走。
李蘅远见她虽然是农妇,目光也很惊惧躲闪,像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她言语条理清晰,用词谨慎且言语柔和,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
她道:“多谢阿婆,面您帮我放在桌上吧。”
说着,她自己收拾这炕桌上的杂物,垫了一个用完的纸,然后让妇人把碗放上来。
那妇人见她要吃,高兴的脸颊通红,把面碗轻轻放在桌上。
樱桃和桃子都急了,叫着娘子。
李蘅远暗暗摇头,萧掩是何其谨慎的人,如果这妇人有问题,他怎么可能让她留宿在这家人家,所以这院子里的人是可以信任的。
李蘅远尝了一口面条,没有胡椒,不够呛,也不够辣,不是自己喜欢的口味,但是细细品味,也有一种嚼头,不难吃。
她称赞似的抬起头看着妇人。
妇人见她吃的高兴,露出安心满意的笑容。
李蘅远又低头吃了一口,眼珠一转,后抬起头问道:“阿婆,您家院子可真大,收拾起来很辛苦吧?”
妇人脸颊微红,摇头道:“没有没有,之前还打扫,后来也没人住,再说忙不过来,就不管了。”
李蘅远想问的就是这个,为什么这么多房子,人口却这么少,看妇人也像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她说老伴还在,那没病没灾的,家里怎么败落的?
但是她是投宿的,也不好直白问。
可是这样拐弯抹角,妇人的回答都不在点子上。
怎么问呢?
李蘅远犹豫一下,刚要开口。
那妇人又道:“院子破破烂烂的,让娘子见笑了吧?”
李蘅远摇头:“出门在外,能有落脚之处,我们已经十分打扰阿婆了,怎敢说见笑二字。”
正是因为自家屋子大,所以才有人投宿的。
妇人话匣子被李蘅远勾起来,忍不住道:“其实前些年家里也不是这样的。”
李蘅远要听的就是这个,放在下筷子,认真的听着。
妇人没感觉到她的异样,接着道:“这排正房,是家翁活着的时候盖的,贞观二十三年开始,家道日兴,房子也越来越大,两边偏房是武皇在位的时候盖的,还有一些零碎,是开元十几年盖得。”
说到这里,夫人抬起袖子擦眼睛,声音哽咽道:“到了天宝年间,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别说盖房子,家里人都陆续没了,更没钱修缮房屋,吃饭都难了。”
她的哭声越发控制不住,呜呜啼啼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显得人。
李蘅远却没觉得心烦,反而被哭的心头一震。
妇人这些话,连起来都在诉说一件事,自打皇上改了年号之后,老百姓的日子就苦了。
499 想好
皇上为什么会修改年号,李蘅远听萧掩说过,皇上认为一生中的大事都已经办完,想要开始享受成果。
这是其一,其二开元二十九年,皇上的同辈兄弟死两人,为了避晦气,改元天宝。
再一个就是地方官为了讨好皇上,纷纷献上祥瑞,皇上一高兴,就直接把年号改了。
改了年号之后皇上便开始骄奢淫逸起来,国家大事也都交给了口碑不好,但是极其会讨好他的人。
之前李蘅远听萧掩说的时候也有感触,可是最多只是感触,今日萧掩所说的事却变成现实,以另一种角度,另一种状态呈现在她面前,这种感觉不止是感触那么简单。
但是什么,她又说不清,极其微妙。
皇上换了一个心态,看似无关紧要,可是老百姓就开始修不起房子了,就好像大家都是玩偶,皇上就是操纵玩偶的人,随便动动手中的线,就能决定这些玩偶的命运。
可生而为人,大家都是为了过好日子,为什么就成为了别人手中的玩偶,命运都在一线之间?
李蘅远又想起萧掩说的话,他不是为了当皇帝,不是为了建功立业,他就是看不惯这个人卖人,不公平的世界。
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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