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贯的温文声调,似乎那一晚深谈后对方绍伦再无芥蒂。
方绍伦嗫嚅道,“我不是犟,只是……”
他只是觉得没脸见人,也担心他爹再提婚事,半年之期眼瞅着就要到了。
原本打算以赈灾为由不回去,但袁闵礼的话有道理,他爹身体不好,不知还能陪他过几个年。
于是打点行装,返回月城。
临行前,他和袁闵礼一块上长柳书寓向柳宁辞行,却跟鞭伤方愈的三岛春明碰了个正着。
自从那晚落荒而逃,两人一直没有再见面。
方绍伦满脸通红犹未自觉,自以为姿态大方的为两人作介绍,“早就说要介绍你们两个认识的,相请不如偶遇,呃,嗯……”
三岛春明接过话茬,“这位便是闵礼君?听绍伦提过你许多次,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他伸出一只手掌。
袁闵礼的目光与他交汇,伸手相握,“我也是久仰大名了,春明兄。”
年关宴饮欢聚的时节,长柳书寓生意火爆,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欢歌笑语从各个包厢的门扉和窗棂中透出。
柳宁忙得脚不沾地,仍给他们空出了最好的包厢,又抽空来坐了一会,敬了几杯酒。
三岛春明和袁闵礼称得上一见如故,一个权贵公子,一个世家少爷,如今又都在商场上独当一面,倒比跟方绍伦更有共同话题。
方绍伦见他们聊得愉快,借故起身去找柳宁。
柳宁早料到他会来,带着满身的酒意从一个包厢中走出来,两人走到庭院里去说话。
今夜是沪城难得的好天气,雪收风住,黢黑的天幕上甚至挂着一弯明月,两人不禁抬头,共赏清辉。
“有消息吗?”
“没有。”
方绍伦垂首半晌,低声道,“我回月城过年,你要回去看看灵波吗?”
“麻烦帮我带个安吧,横竖是你们家的人了我也不操心,”
柳宁听着包厢里传出的喧闹声叹了口气,“我这里主要做外国人生意,外国人是不过春节的。”
“……行吧。”
方绍伦知道她这生意大概不是为了赚钱,倒不好多劝,转身要回包厢,柳宁叫住他。
“大少爷,”
她踌躇片刻,凑到他身旁小声道,“这位三岛先生据说家世背景特殊,您又在沪政厅任职,是不是该远着点……”
她思虑再三只能拿职务说事,绝不能透露所见所闻。
那日的情形现在回想背上还起鸡皮疙瘩,但自那之后,书寓高朋满座,与虎谋皮换来了想要的结果。
但如果她向大少爷和盘托出,恐怕就要前功尽弃。
“嗯,我明白。”
方绍伦垂下头。
事实上,他不明白,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那一晚的情形无可避免地回到脑海里……他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口挂着的指圈和玉佩,那晚兵荒马乱地回到公寓,翻箱倒柜将这两样物事找出来挂在脖子上。
此刻,他一点也不想回到包厢,那里坐着两个曾经的挚友,原本应该举杯共饮、高谈阔论、把酒言欢才是。
人生第一次,他对自己做人做事的准则产生了怀疑,怔怔望着天上的明月出神。
柳宁不能呆太久,转身走开,又忍不住回头。
月华如水,洒在那抹身影上,勾勒出极清俊的轮廓;夜色里愈显柔和的面庞,可与星月争辉。
在那一瞬间她领悟到了那些觊觎的由来,不由得叹了口气,跟着看向微缺的冷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唉,三哥,你到底在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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