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冰碴的朔风刮过魏情脸颊,有一瞬,比寒刃还要尖锐的削去了他自内而外的热气。
魏情打了个哆嗦,胸膛里沸腾着,化作暴雪一样的雾气从他口中呵出,一团撞上一团。东方情白的邪魂就在这口热气里缓缓的凝出——两只胳膊一条腿。
木真在金光阵中捧脸尖叫:“主君!主君主君主君!”
魏情五指收紧,当即嚎怼:“那邪魂连脑壳还没长出来,主君你个死人头!”
闻言,邪魂一团白气朝魏情包裹去,冲的他眼前一片茫茫。邪魂道:“你即是本君,本君即是你!待你肉身修成,魂本归一,你方晓得现在说什么脑壳没长出来是多么恶劣的话!”
“不要紧。”魏情飞速地耸了个肩,“我经常自己骂自己。并且——”
突然拉长了尾调,同时,魏情掐住木真的五指深深的嵌入了他的脖颈。
“你再也见不到你最讨厌的褚还真了,三百岁的,死,邪,魂。”
砰——
金光从魏情掌心里炸裂开,随之而来的飓风朝四面八方豁然吹去!魏情的前身是紧紧贴附的衣袍,身后则在乱飘,一如绿色火焰从背后燃出,正与满城旗帜同风,在猎猎作响!
周遭被气浪吹浮的除却倒升的冰碴雹子,还有被遗弃的物什,珍珠、茅房、桃花树,各种垃圾一同登天正在云下的漩涡里不断的盘旋不下。
魏情只觉庞大的内力在四肢百骸里流窜,眼前化为一片红光,天是红的,地是红的,坍塌的屋舍和伸在空中自己的那只手,也通通是红的。
他耳旁嗡鸣不休,鬼哭狼嚎声惊天动地,震得魏情浑身一僵,接着便听见有某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哈我凭浊气而生,狗屎魏情你若想以浊气杀我,这般释法,便使我内力更上一层!哈哈哈哈我木真如今不死啦不死啦!不死啦!”
一定睛,魏情一定睛,恍然发觉紧紧握住的掌心却是个空,他指骨都崩得泛了白,稍一松,周遭飓风顿缓,他这才发现指甲嵌进去的原来是自己的肉。
八支乃牙竖围的阵已破,金光消褪时化作一缕细烟钻入魏情的额心。
他浑身热热的,一仰头,恰好见那飓风卷起的漩涡在消褪,被卷上云天的物什纷纷往下掉落,大的小的,活的死的,齐刷刷的落下人间来……魏情抬起双臂,一个都没接着。
尤听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斥骂:“操!风把老子茅房刮没了!”
又听着很近的地方响起:“我的孩子被吹走了,吹走了,吹走了好啊,不必挨饿挨冷的等死了,吹走吧吹走吧。”
魏情动了动,他朝前走了两步,原地被双脚融掉的冰层出现深刻的脚印。弯腰,魏情捡起一盆冻烂的什么花什么草,他连盆抱在怀里,直愣愣的看向对面——十数个裹成粽子般的人探头探脑的在巷尾看过来。
还是很红。
魏情不由得张嘴讲话:“为什么你们是红色?”
十几个人并不言语。
魏情揉了揉眼睛,声音放大了一些:“要死了!我问你们为什么是红色!?”
十几个人“哇妖怪”的齐齐嚎了一嗓子,像小绿豆一样滚离了魏情的视线。
“狗屎魏情,你把主君的身躯献出来吧!你已长角,双目又赤!你离变成东方情白不远啦!哈哈哈哈。”
不知道躲在何处的木真嚣张的声音无处不在。
魏情有时候觉得他在肩头,有时候觉得他在咯吱窝,大多数时候觉得他在头顶,像一只恶心的挥之不去的蝇子,要防他落下,落下生蛆。
邪魂缠在魏情的后脚跟,拖拽住他每一步朝前的力气。
魏情在风霜里躬身朝东边去:“东方情白,你别拖我了。”
邪魂问他:“去哪里?”
“东边有一条溪水。”魏情如实,“我去照照脸,我不信!”
“你不信你是东方情白?承认吧你就是。”邪魂松了松拖拽的力道,“你以东方情白的身份活了三百年,以魏情身份才活了区区二十年,本君看来孰对孰错是不由得争辩的!”
“哦。”魏情大步朝前走了一百步。
无头邪魂飘在后:“褚还真献祭邑州城的生灵来供养你,待这些人化为浊息,本君就能真正的出世。那才叫作魔君重临,六界无光!”
“哦。”魏情大步朝前走了两百步。
“难道你不期待那一日的到来吗!?”
无头两只胳膊一条腿的邪魂又渐渐地生出第二条腿来,依稀可辨白烟笼罩下的绿翎,刺一样在魏情身后跟。
魏情走了三百步,由清凄孤冷的街巷走到更加清凄孤冷的溪水旁,他双手撑在大腿上弯腰俯身,在满溪一圈圈的涟漪里,看见一张陌生的脸,这张脸是长这样的——此人有一双赤绿交加的眼瞳,一道极细的乌线从眉心延伸入额发,隐隐淡淡有金光,眉如峰峦,鼻如削山,唇似覆丹,有血般汩汩鲜红。
魏情将那一身风尘仆仆的旧衣自动从脑子里隐去,转而在涟漪里看见了非常气派的华服,松绿长袍,交领二叠,袖广束丝,腰间有一条金珠并乌木雕花小球穿成的封带,肩披墨绿色雀翎风氅,柔顺平滑,暗质中泛出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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