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霍乾念每次进宫,都能发现神虎比上一次更老,更悲伤了些。
这一点,周围日日陪伴的宫人们,朝夕相处的南璃君,谁都没有发现,只有霍乾念敏锐地察觉到了。
诚然,人们总以为,怀念和深情是人的特权,忘记了一只野兽也有情感,也知道“永远失去”的痛苦滋味。
想到这里,霍乾念不许三个少年再谋算怎么杀神虎取虎骨。
他不顾三人阻拦,径直走出草丛,慢慢向神虎走去。
看到霍乾念出现,神虎没有任何惊讶或警戒,它慢慢从地上站起,走到霍乾念面前。
那瘦削但依然高大的巨兽身躯宛如小山,阴影将霍乾念牢牢笼罩。
几乎堪比人身那么大的虎头垂在霍乾念面前,只要轻轻张口,就能一口将霍乾念吞掉。
这一幕令草丛里另外三人再也按捺不住,紧张地冲出来,攥紧手里的弓箭和佩刀,一副随时准备上去拼命的姿态。
面对三个少年的全副戒备,神虎鼻孔里喷了声粗气,就像一个长辈在斥责无礼的小辈。
霍乾念再次打手势示意三人不要轻举妄动。
他仰头望进神虎的眼睛,像走进一团金色的琉璃球,穿过岁月沉淀的沙漠,望见尽头已将熄灭的锋利火焰。
“很抱歉追你到这里。”霍乾念用对待人一样平等的话语开口:“我娘生病了,需要神虎骨入药治病,你可以帮帮我吗?”
神虎默不作声地看着霍乾念。
正当另外三人以为霍乾念为寻药,寻得快疯魔,都开始和野兽交流了时,神虎做出了一个极通人性、令人意外的动作:
它先是点点头表示同意,好像在说我已经快老死了,要这骨头也没用,等我死了,就给你拿去救母亲吧;
然后它张开口,将里面锋利又泛黄的虎齿露给霍乾念看,像是在说拿我的牙齿走吧,这样容易些。
霍乾念显然全部明白了神虎的意思,感激地朝神虎作揖行礼。
神虎低头轻嗅他的发顶,随即转身继续往荒山而行。
这一次,不再是神虎在前,四个少年鬼鬼祟祟在后,而是四人一虎结伴而行。
少年们会为已经老得无法打猎的神虎抓来猎物,用装弓箭的皮套捧来泉水;
神虎也会在夜晚将暖烘烘的肚皮敞给少年们安睡。
一路上互相照应陪伴,人与虎之间流动着不必言说的默契与信任。
少年们并不知神虎最终要去哪里,隐约猜到神虎可能快不行了,正在给自己找最后的葬身地。
他们虽取虎骨心切,但秉持对生命的尊重和敬畏,并没有催促,坚持陪神虎翻山越岭。
路途之中艰险困苦不必细说,足足三个月后,众人终于抵达一处风景奇绝的山水凹地。
少年们打量四周,只见此地背山面水,藏风聚气,山脉走势有江河之象,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地形,但仔细回忆,怎么都想不起来,最后还是霍乾念道:
“《堪舆论》里讲过,‘龙头昂,龙身连,龙尾敛;风不散,水不乱,气度足。是为龙脉也’。”
庄奉天听完,连连竖大拇指:
“不愧是我想追随的男人,那《堪舆论》最是晦涩难言,讲课的夫子也无聊得要死,一开讲我就犯困,我看只有你能听进去!”
段飞从旁附和:“我就说这地方怎么看着那么眼熟,搞了半天是《堪舆论》里讲过的龙脉走势啊!”
瞧霍乾念脸色都黑成那样了,这俩傻子还在瞎聊,秦正无奈地给了俩人一人一大嘴巴子,气道:
“所以呢?马上九族都消了还在这乐?到皇陵了!”
随着秦正话音落下,一行人转过最后一处矮山,跟着神虎的脚步停下来。
神虎姿态深沉地凝望向远方,像是终于要抵达目的地那样安慰。
它身后的四个少年却瞪大眼睛,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远处一片整齐伐木后的空地上,恢宏气派的地宫入口赫然而立。守陵军正在指挥工匠们完成最后的修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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