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太后合掌,看向刘颐,赞道:“这能换多少召募健儿防御北漠、安抚河西诸部的饷钱啊!没想到,我们大羌的甘州,有如此好物。王后,拜托你带来的农人工匠们,也去彼处试试圈养。”
刘颐称喏,又平静地补充道:“孤听他们回来禀报,河西素有‘金张掖、银武威’的说法,祁连山与贺兰山一样,雪水养地,彼处本是能出些庄稼的。奈何回鹘骚扰、叛乱了几年,且遇离奇大旱。太后,王上,孤有一想法,可否为甘州免赋三年,既让土民能休养生息,又能引募四方流民去彼处垦荒。我们越国农人,很愿意教他们堆肥之法……”
“呵呵,”羌王嵬名孝,却在刘颐说得兴致勃勃时,冷笑着打断道,“王后说得轻巧,河西统共四个大州,你嘴皮子翻一翻,就给本王免了十之二三的赋税,而且一免免三年。这笔钱,你们越人出么?”
刘颐面无愠意,干脆地点头:“王上问得好,此一节,孤已思忖多日。孤愿修书建言我大越皇帝,在关中与汉中几个州府,开盐禁,准许大羌的青盐去彼处交易,再加上葡萄酒税和越人商贾的过税,加总起来,应能超过为甘州免去的赋税。”
嵬名孝身后,随时不离左右的内宿司司长曹德敬,屏息凝神地将这番对话听下来,竟是要用力忍一忍,才能不露出动容之色。
甘州是他的家乡!
拥有多年军旅生涯的曹德敬,与多少甘州籍的兄弟们,并肩浴血过。
他对甘州的感情,早已不局限在曹氏宗族这一个群落。
腊月里,他在嵬名孝面前,将脑门磕出了血,也只换来曹家寨免税而已。
那一刻,曹德敬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
甘州境内其他的黎民百姓怎么办?
他们中,有些是下番转农的战兵,有些是为大羌戍守国门、殉身疆场的后代,然而王上仅仅因为甘州边缘的部分羌人被回鹘部挑唆反叛,就迁怒于整个甘州,在天灾降临时,不仅不赈灾,还拒绝免税。
同样是握有权柄者,为何越国的公主,就能悯恤苍生疾苦!
同时,曹德敬还有更深一层的感慨——这是他头一回,在皇室的宴饮上,听到女眷与羌王谈论国是。
那位被王上思念至深的故王后,的确美丽得像须弥山的佛,但这位日日念经、病危之时都不堕神颜的故王后,从来没有在羌王面前,为大羌的黎民百姓说过半句话。
现下好了,王上有了一位更懂天下事的新王后,今日是甘州百姓,明日或许是凉州、瓜州、夏州、盐州的百姓,日子都能好过几分。
然而,曹德敬的希望,当场就落空了。
羌王嵬名孝,面色讥讽地盯着刘颐:“王后勘为女中尧舜,来太子这里吃个家宴,都要与本王掰扯掰扯国计民生。本王也年事已高,将来国中之事,多劳王后了。”
坐在下首的太子嵬名亮,一早已看出父亲的不耐烦,他唯恐嵬名孝火气上来,拂袖而去,那自己跟着李家排布这么久的计划,岂非鸡飞蛋打一场空?
嵬名亮忙起身道:“父亲说到家宴,儿子这就让太子妃传菜吧?父亲爱吃酸口的,茜薇她,今日单是莜面鱼鱼,就做出了三种酸味。”
闵太后经了方才几个回合,已彻底明白,身边这个自己从六岁照顾到十四岁、没有血缘却倾尽全力护佑的嵬名家族男人,不再配一国之君的位子。
今日正该彻底了断此事。
闵太后于是也佯作打圆场,附和那位口蜜腹剑的孙儿嵬名亮:“对,开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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