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拉你入伙的不是老板,而是路明非?”苏恩曦挑挑眉,“可第一次见的时候他看上去不像是认识你的样子。”
“有些人连历史都能改变,更何况一个人的记忆呢?”酒德麻衣皱了皱眉,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口老板很在意并要求一定要送到路明非手里的箱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
酒德麻衣其实还是有些话没说,几个月前在那座小城,也就是路明非的家乡,在一次次命中注定的重逢中她已经向路明非敞开过自己的心扉了。
他有那么伟大的灵魂,不该只能装下那么寥寥几个人,她也该有一个位置在里面。
沉默中只剩下苏恩曦吃薯片的咔擦咔擦声,酒德麻衣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她忽然觉得有什么剧烈的光从舷窗外照亮了自己的侧脸。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雪地车突兀地熄了火,酒德麻衣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因为一直烤着火,所以她居然没有意识到车里的温度正在降低,难怪她呼出的气会成了冰晶。
酒德麻衣一把摘掉耳麦冲向驾驶室,仪表盘已经完全冻起来了,这东西现在成了一个泊在北西伯利亚的铁疙瘩。
“我在接近目的地的地方抛锚了,以目前室外的温度应该很难能完成任务。薯片妞儿你现在给老板发信息让路明非自己来取……”酒德麻衣又匆匆忙忙冲回来找到耳麦,可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因为通话已经中断了。
并不是被苏恩曦单方面中断,而是有什么东西切断了她们之间的信号。
她这时候才终于看向窗外,脸色逐渐沉下去。
是……
尼伯龙根。
那条被冰冻起来的长河,河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居然把所有的积雪都扫净了,冰面光滑如镜,反射着这片白茫茫的天穹。
但此刻光滑的冰面中汹涌着澎湃的雷霆和光焰,那雷霆是白紫色的,火焰则是白金色的,像是契合此刻北西伯利亚的温度,连神的武器都被冻住了。
冰面像是群山那样凶猛地起伏,金色的光芒像是接天的长阶在那里面延伸进去,点亮了这条亘古不变的长河。
那分明是尼伯龙根的门,门的后面是通天的神道,尽头则站着魁梧的死神。
他的身上铠甲斑驳,身后是残破的血色战袍,脸上戴着枯木般的面具,面具的眼孔和嘴孔中喷出白金色的光,座下则是八足的骏马斯莱普尼尔。
“奥丁……”酒德麻衣呆呆地站在那辆雪地车里,火焰在此刻彻底熄灭了,彻骨的寒意几乎要将她的心脏都冻碎。
她早该想到的,她早该想到的。
路明非用自己的足迹作为道标来指引她前进,奥丁同样也可以借助他的足迹找到她,因为那件至关紧要的东西就在她的身边!
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奥丁……是唯一一个在漫长岁月中一直活跃在生者的世界中的那个君王。
路明非和楚子航分别杀死了被赋予天空与风之王冠位的两个“圣子”,可是还有真正的奥丁、真正的神父呢?
他收回了海洋与水的权柄,也全据了天空与风的力量,还从学院的手中得到了诺顿的龙骨十字、从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中多走了芬里厄的王座,更得到了白王的骨骸,如今已经是超越至尊的东西了吧?
他为什么不能通过这些道标来找到酒德麻衣呢?
奥丁举起命运的长矛,酒德麻衣记得那支矛叫昆古尼尔,在北极的极光之下它曾洞穿几乎无所不能的老板的心脏。
此刻神正策马踏出冰面,于是冰面的起伏更加汹涌,此刻不像是群山了,倒更像汪洋上的狂涛!
八足天马鼻孔中喷出的雷屑已经弥漫在冰河上,白金色的火焰从每一寸冰面升腾起来,但冰却没有化开。酒德麻衣知道那是这些光滑得甚至能当镜子用的冰面已经在此刻构成了炼金术中“门”的概念。
现在那扇门打开了,奥丁的神国跟西伯利亚连通,他要来夺走那件至关重要的武器了。
酒德麻衣冷冷地往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枪中填充子弹,总共七颗,每一枚的核心都是赤红色的晶体。
她从夹缝中找到早就准备好的进化药,一把扎进自己的颈动脉,白色的鳞片便撕裂她的肌肤钻出体表。
她举枪,对着正在跨越冰面的奥丁连开六枪。
但即便是贤者之石磨制的子弹也伤不到奥丁,他的周围是无形的领域,每一枚子弹落在上面便崩碎成肉眼不可见的细小晶体。
神掷出了那柄名为昆古尼尔的武器,直接指向死亡的命运矛头立刻突出了冰面,挣脱尼伯龙根的束缚来到现实。
酒德麻衣终于感受到了她的妹妹酒德亚纪曾感受过的将要被宿命终结的死寂,死亡扑面而来,即便是伟大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骸骨提炼的贤者之石也不能为她铸造坚不可摧的屏障。
昆古尼尔在来到现实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它的道标,这支宿命之枪开始嗡鸣着颤抖,随后像是命运的长河朝着酒德麻衣决堤,她感受到了无可阻挡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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