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盏道:“其实我也感觉,不能留阿白在那处,不光是因为相处的感情吧,就是一种直觉……”
段青玄:“你的直觉还告诉过你其他的事吗?”
黎盏拉着他:“我们去最初出事的村子一趟。”
这回倒是目的明显,村中虽然已经空无一人,满地纸钱,黎盏与段青玄道,那人的藏匿功夫一般,只要往显眼的地方,或者跟上次一样的土堆找,肯定还能找到痕迹。
果不其然,这回是个更简陋的木盒,还是一张画作。
黎盏啧声:“又慢了他一步。”
两人坐在屋前台阶上,端详许久,还是段青玄先开口:“虽然我不太懂画,不过画得确实很好,也不似上一张般全是看不懂的东西。”
画中正是荒断山,能见遥遥山峦起伏,枯枝哑杈,近是村落每日劳作之景,再相对比,更觉寂寥无边。
想来画作主人落笔时,也难得心情舒朗。
若非病疫忽然,村中应当就该是一副平和景象。
……
小明放下画卷,离开村落,垂头走在山道之中,猎猎狂风吹扬起他的衣摆。
自他来到此地,已有足足一月。
老人死去后,他独自来到第二处村落,也偶然结识了同行好友,也在此时,小明第一次觉得,哪怕短时间寻不到段青玄,他也可以先在此处落脚修养,反正段青玄是主角,只要等,一定能等到他的消息。
和初来时经过的康村一样,这里的村子也有类似保护村庄的妖兽,也同样在用着自己的方法去祭祀和拥护,小明也再不同初来时的懵懂,早已在这一路中将原委想了个清楚明白。
其实这个被他们拥护祭拜的“神”究竟是不是神,亦或是妖物都不重要,他们被西洲抛弃,待在这望不到尽头的荒芜之地,有时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让人能够生活下去的信仰与念想罢了。
这些日子以来,小明不间断后悔,若他当初没有那么天真,多想一想,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也许随遇而安也不是那么差的选择。
他与同行好友待在村中,与村中人一般劳作,休息,偶尔聊一聊西洲趣事,尽管荒断山没有日出日落,没有明月高悬,也像是能从话语中,一窥京中喧阗热闹景象。
倘若不是因为第一个村庄的妖兽出来后与其他妖兽争夺打架,死在不远处的山崖边,瘟疫也不会如同疾风暴雨般席卷了这个本该祥和安宁的村庄。
村中人染上了这种说不上姓名的疫病,他们去得很快,几乎没人能活过三日,肉眼可见,快要变成一座死村,连最近相邻的下一个村庄,都因为村民经行而同样染上了这种古怪病症。
他的生活又一次被打破了。
小明遥遥望着这个缭绕着浓重死气的村庄,恐慌得四肢打抖,口鼻中塞入棉花一般呼吸不畅起来。
他疯狂地跑了出去。
他已经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濒临崩溃,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已然变得深思不清,潜意识里只剩下最初那个念头——段青玄是主角,段青玄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只要见到段青玄,一切都会好起来,他再也不会被这样折磨,再也不会被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要找到段青玄。
他要找到段青玄。
他一定要找到段青玄。
——只有段青玄能救他,能救这个倾颓的,无望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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