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海风卷着细沙打在脸上。
一妇人站在岸边,右手杵着根船桨,每隔片刻就要往海里探一探。
现在潮水已经涨到第三道刻痕。
几个疍家汉子站在不远处,神情着急,互相推搡好一会,一汉子才搓着双手上前,压低嗓音道:“要不先回我那,喝点粥水暖暖胃,高头风伤身体,早上那采买的宫女不是说了么,昨日元虏偷袭了好多地方,咱们大宋跟他们又打了好一会,听说死伤不少,估摸着这运伤兵一时半会还回不了,说不定得拖到明天呢。”
“别担心阿蟹,他水性好着呢,万一遇上咳咳。。。”汉子自知失言,干咳了几声:“反正这个世上没人收到了他,老龙王会保佑的。”
老妇摇了摇头:“我不担心阿蟹,他有爹娘保佑,又有老龙王保佑,做的也是积德的事,不会有事的。”
“那您这是。。。”
“阿蟹说今天回来,就一定会回来,我再等等吧,不然阿蟹回来了没见着我,会担心。”老妇轻声道。
汉子闻言,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却也不离去,也陪着老妇人一起候着,岸上几个疍家汉子面面相觑,犹豫几下,也都留了下来。
若是寻常老妇,他们不会太在意。
但他们这些疍民或多或少都受过阿蟹父亲的恩惠。
作为疍民,他们以前可不能随意上岸,和岸上附近的村民关系也不太融洽。
是阿蟹那当过水军的父亲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说服了岸上的几个宿老,让他们在临近这一小片海滩搭了几个小竹棚,就算安了家,只需要每年给点鲜货,就当是租子了。
这些疍民自然对他们家感恩戴德,现在阿蟹的双亲也不在了,只留下一老妪和一半拉大的小子,别的帮衬不了太多,但这点事还是得做到的。
过了好一会,老妇又伸船桨探了探,潮水漫过了第四道刻痕。
她终于挪了挪步子,汉子脸色一喜,正要说什么,却表情一僵。
只见妇人只是退到一块礁石旁坐下,从怀里掏出半块硬得像石头不知道什么野菜或者藻菜做成的饼子,用仅剩的两颗门牙一点一点磨着吃。
汉子见状,只得细细叹了口气,下意识抬头远眺。
忽然,他瞳孔微微一缩,只见海边有一黑点若隐若现。
细细凝望片刻,忽然惊喜地指着黑点道:“有船!有船,是宋军的哨船!”
老妇蓦然抬首,连忙拍了拍嘴边的饼屑,颤抖着要站起来,一旁的大汉连忙搀扶,迎着上前走几步:“稳着点。”
“是阿蟹回来了么?”老妇仰起头眯着浑浊的眼远眺:“有见到阿蟹么?”
大汉踮起脚伸长脖子张望:“好像。。。只有一艘哨船。。。。”
话音刚落,声音陡然提高:“不对。。。还有一艘,是阿蟹,是阿蟹!”
“阿蟹回来了!”
只见宋军哨船身后,一艘稍显破旧的乌篷渔船缓缓出现,一个穿着短打的少年正摇曳着船桨出现在视线内。
“真的是阿蟹!”
不多时,哨船缓缓停靠,乌篷船紧随其后。
岸边几个疍家汉子已经冲进浅滩,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腿。
乌篷船还没完全停稳,船上的少年就跳进齐腰深的海水里。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阿嫲跟前,海水顺着他的衣襟往下淌,在沙地上洇出一片深色。
“昌叔。”少年先向旁边的汉子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扶住阿嫲的胳膊:“阿嫲,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妇的声音很轻,另一只手却紧紧抓住少年的衣角,像是怕他再消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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